到此为止,方才的那轮交锋,阿仂已然是吃了亏了。
阿仂也没有想到,像黄东来这个年纪的人,城府居然会那么深;今天要是换大啲坐在黄东来的位置上,被一个小弟这样狗仗人势地跳脸,那甩茶杯过去的人就是大啲了……可这黄东来却是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他甚至连看都不看那小弟一眼,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阿仂,明示其手下没大没小,丢了你这作大哥的脸。
如此一来,阿仂就不得不摆个姿态来做回应,要不然这事儿以后传出去就是:阿仂手下随便一个小弟都能在大佬们谈话时跳出来满嘴放炮,而阿仂自己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怪不怪,那位兄弟也是年轻人嘛,一时冲动也可以理解。”两秒后,黄东来便笑着回道,“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哈哈哈。”
阿仂一听,心里当时就在吐槽:我那小弟都三十好几了,你可比他年轻十岁不止啊。
“呃……”想归想,阿仂还是及时把话题又接了回去,“咱还是说刚才那事儿吧……”他顿了顿,“实不相瞒,番禺集市那件事,的确是我找人做的。”
他自不会在这里强行撒谎,因为这本就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人家会当面问你,那肯定是已经知道情况,既然“打太极”不成,那便实话实说,再探探对面到底有什么诉求。
“呵……”阿仂的下一句话,便将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和黄少侠此番来广州要办的那件事,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这是阿仂的又一次试探,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很明确地知道你们东谐西毒受官府所托是来查龚爷的死的,我和大啲之间的摩擦和争斗,和案子无关,这你若要管,那就是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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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关系,我自有判断,不用你来告诉我。”黄东来接道,“总之,你既然已经承认了这事儿是你指使的,那就好说了……”他右手还在夹菜吃,左手已伸出了两根手指,“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其一,把刘桦强交出来,让我带他去官府交差,那样的话,杀瓜贩子的锅我们可以让姓刘的一个人全背了,没准官府还会因为你给抓捕通缉要犯提供了线索,颁你个良好市民奖啥的;其二嘛,就是你不交刘桦强,那我就把你作为杀人案的主谋给逮了,我们刚才的对话就是证据,我就是人证,刘桦强被通缉的事实并不会改变,你呢……不管最后怎么判,反正就算不杀头,等你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什么龙头狗头的早就都选完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阿仂听罢,眉头微皱,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良好市民奖”,但这段话大体意思他是懂的,思索了片刻后,他便回道:“黄少侠,绿林有绿林的规矩……咱们一十三道中人,因为抢地盘儿这种事而出的死伤,是不会去惊动官府的。”
“这我自然知道,江湖道也是类似的规矩。”黄东来接道。
“那为何……黄少侠还要让我在这两条路里选呢?”阿仂道。
“那当然是因为……我现在就是故意不讲规矩,在威胁你啊。”黄东来回答得理直气壮。
“哼……”阿仂这次是占理的,所以他丝毫不虚,“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桦强兄弟走投无路来投奔于我,且痛快地缴了投名状,我也已经以龙门帮堂主的身份答应了要保他……若我言而无信,把他交给官府,那我阿仂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他微顿半秒,再笑着反问道,“黄少侠,你这不是让我难办吗?”
“难办?”黄东来好像听到了某种关键词,当时心里就笑开了花,不过他脸上则是一副极为嚣张的表情,“我肏那就别办啦!”
说话之间,黄东来抬手就把整张圆桌都给掀了,那一大块桌板和上面的酒菜唰一下子就朝着阿仂飞撞而去。
叱——
就在这一瞬,刀声乍起。
只见从阿仂身后的屏风后边儿猛然杀出一道人影,手起刀落,以雷霆之势将那翻飞而起的桌板一劈为二,护住了阿仂。
而这现身之人,正是那刘桦强。
“呵……我就知道,好不容易招揽了这么个高手,你不可能放着不用……”此刻,黄东来站起之余,手也已经握在了村好剑上,“你势必是要让他跟着你,才敢来跟我见面的。”
“黄少侠。”而阿仂回话时,也已从椅子上起身,并进一步躲到了刘桦强的后方,“今日你约林某见面,我能来,是给你面子。可结果呢……林某处处以礼相待,你却时时都咄咄逼人,现在竟还率先动起了手……就算你‘西毒’名盛一时,又有官府撑腰,也不能这么不讲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