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完这些,李泰才又有暇前去拜见早几日来到穰城的父亲,为免父子独处的尴尬,又拉上刚刚被安排了任务的表哥崔谦。
李晓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挺强,当李泰和崔谦到来的时候,他正带着几名仆从在州府后院的园圃间刨土翻地,见到两人行来,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些闲事,阿耶吩咐仆人来做就好,何须躬亲啊。”
这州府后院瞧着确实有些荒芜,虽然草木都已经凋零,但还留下了许多枯枝败根,李泰见父亲衣袍沾带泥土,便入前笑语说道。
“我本就闲人,自该做些闲事,总不能痴坐门中,待人饲饮。”
李晓听到这话后便随口答道,转又指着草木凋零的院子对李泰说道:“你自小便不喜事弄家居,更烦农业,每逢农忙之时,总要浪游于外、不肯归家。本以为成年后能有改观,这府堂院舍却还这般。”
听到父亲絮叨他少年时好逸恶劳的旧事,虽然不是自己作为,李泰也略感汗颜。
旁边崔谦笑语道:“阿舅误会阿磐了,他哪里是懒于收拾,只是我等入州日短他便统军匆匆出征,都还没来得及入宿州府呢。阿磐如今可比少年时勤奋得多,他在关西整治家业丰美,让我们这些年长者都自愧不如呢。”
李晓听到这话,翻地的动作才顿了一顿,片刻后才又略有自嘲道:“生平至此,在野一老叟而已。儿辈所营事业如何,多有不知。言及旧事,也只是不知该要如何拾遗规劝于当下,希望他能处事周全,却困于自己的见识、词不达意。”
李泰听到父亲这一番自嘲声,又不由得大生感触。
其实不只他们父子之间,世上许多父子之间的关系都有一点拧巴,作为父亲的心内既有一份尊严想要维护,又不得不面对新旧交替、子壮父衰的现实,渐渐的难再对儿子耳提面命的教导。
尤其是当儿子从事某些专业性极强的工作时,更加难以指点,有时候便会通过在生活上吹毛求疵的方式来强调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来掩饰和回避自己衰老和逐渐被淘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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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李泰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阔别重逢之后李晓想要召回作为父亲的威严和感觉注定是有点困难。
“往常怕遭人见笑,总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怠惰。但阿耶知我深刻,一眼便能望透骨髓。幸在表兄为我饰美少许,阿耶知我没有人前露丑失礼,应该也会宽恕几分罢?”
说话间,李泰挽起袖子走上前来,要从父亲手里接过锄头,结果却被父亲推开来。
“人在何职,当思何事!我有麟儿当家奉养,可以安在田舍之间,你却身当家国重任,哪能事此闲务浪掷光阴!速去速去,勿扰老夫闲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