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琳虽然轻狂,但却并不失智。南人工舟楫,北人工骑射,本来便是常态。所以旧年我提兵竟陵不见其人,泊舟水畔则遭其挑衅。那么依王征东所见,我此番是否妄作非分之想以至于自取其辱?”
听到李泰这么说,王僧辩又连忙说道:“破贼之后将诸津渡转付李大将军协防,乃是我主禀陈贵国即定之事。李大将军如此接收,同样也是理所当然。唯因此间贼师新破,郢城仍有顽贼盘踞,僧辩分布诸事,趋见来迟,以至于骄兵悍将造此恶事。人无信而不立,约定之事岂因南舟北马而有差别!”
听到王僧辩这么说,李泰脸色才渐有缓和,转又温声说道:“之所以只见王征东,除了之前言谈甚欢,也恐自身意气难控、捉刀杀人。那王琳虽只一介狂徒,但终究乃是湘东王门下走狗,王征东今肯孤身来见,但却不敢持其头颅以白,足见心中亦惮此主仆情深。我若逼迫王征东杀之,恐或也会连累你遭受训斥……”
王僧辩听到这里的时候便张嘴欲言,但李泰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又继续说道:“我可以不深究此狂徒罪过,但他驾驶舟船损我营栅却是我麾下群徒俱见,如今群情忿忿,若不加疏导则亢师难控。
我知此事乃狂徒所为,但诸军师众却难一一分说,无论是进扰江陵又或是沿江哗噪,想必都会大扰王征东军机。如今需以之前挑衅之舟船献来,泊我港湾以消解师旅忿念,也能警江陵舟师无复在为丑事!”
“但今大军仍在征程,长击贼军正需……”
王僧辩听到李泰不追究人的责任,反而是要讨取王琳所部控御的那些舟船,一时间顿感头大,忙不迭发生要作恳求。
然而李泰却并没有回应王僧辩的话,只是着令亲兵递上了一份之前王琳进扰此间水营时那些舟船的样式和数量,摆明态度绝不改变自己的条件。如果王僧辩不答应这一条件,那接下来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王僧辩一边看着那舟船名目,一边在心里痛骂着王琳。如今侯景败逃乃是叛乱兴起以来一大转机,当务之急就是要集中全力乘胜追击,不给乱军喘息之机一举定乱。
结果这王琳却因一时的意气作祟而贸然招惹李泰,就算西魏并没有可观的舟师力量,但凭其强大的陆战能力,不只能够直接威胁到江陵的安全,也有足够的能力搅乱他们后续的军事行动。
李泰瞧着沉默不语的王僧辩,心内却是一乐,之前被王琳的挑衅所激发出来的怒火渐渐退去。王琳这个家伙死不死他倒并不在乎,但是其人敢于这么做的原因却也让李泰心生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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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总管府和襄阳的水军联合起来虽然也有将近两万众,但无论是舟船数量和规格、还是将士们的水战经验都要远逊于江陵水师,甚至就连造船和舟船维护的工匠都奇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