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永业在登上城墙稍作打量之后,紧张的心情略有缓解,转而却生出一股疑惑。这一支正向城池逼近的魏军数量并不算多,而且也并没有携带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仅仅只配备了基本的弓刀武装,明显不是为了攻城作战而来,那又是为的什么呢?
这一支队伍在推进到一定距离后便停了下来,旋即队伍中出现数名戎装将领来到队伍前方,而随着这几人亮相,独孤永业便也渐渐明白了这一支队伍来到这里的用意。
几名将领皆是北齐降将,为首一个正是不久前投降西魏的原白水王侯莫陈相,其他几人也都是之前历次交战中被西魏所俘获或直接投降的将领。如今他们来到这金墉城外,意图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
“城上儿郎,是否识我?”
侯莫陈相大步行走在最前方,为了让城头守军看清楚自己,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并且脱下了头上的兜鍪,露出白发苍苍的头脸出来。
其人作为晋阳勋贵当中的代表人物,从戎多年,尽管原本与城中守军身份上差距悬殊,但还是不乏人一眼就认出了侯莫陈相,不免便议论纷纷起来。
侯莫陈相站在城下,仰脸望向城头上方,不待城上守军答话,他便先自嘲说道:“或有军士欲言,此叛国老贼合该一死,怎么还有面目入此相问?
老夫戎马半生,历阵数十,信都建义以来,前后为高氏父子捐身效力、洒血数斗,可谓至诚,唯齐主残暴不仁,坐拥天下半壁,竟不能容此一忠诚老奴,所以踏出国门、义无反顾,幸在唐王仁义收留,得以活命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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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众人闻听此言,议论声更加杂乱起来。由于之前战事主要发生在汾水与沁水之间,侯莫陈相叛逃南投也是发生在那里,河洛方面受到冷落多时,消息也相对闭塞。
即便是独孤永业这样的主将知晓侯莫陈相叛逃这一大事,但也不会特意向营士们讲解,故而不少守军将士听到侯莫陈相竟已投魏,心中也是大受震撼。
“主公,是否要擂鼓……”
城头上,有亲信入前小声请示要不要用鼓号声压制住侯莫陈相的喊话声,独孤永业却是若有所思的缓缓摇头,只在口中沉声说道:“受困多时,若再继续掩人耳目,人情难免更加惊疑、更生怨气。”
城外侯莫陈相继续喊话道:“唐王有令,月前便要尽据河洛,眼下仍未克者唯此金墉残城而已、唯此城中疲弱士众而已。我不以贰事之丑,乞请唐王恩准我前来劝降,城中有我旧识、有我故属,我并不是要将你等为我邀取荣爵,只是希望能够保住你等性命。
你等也不必再期待河北援军,围城多日,齐军片甲不敢南来,河洛得失,业已不在权贵计议之内。尔等性命,亦如洛水鱼鳖,随地而弃。金墉城外,城垣已成铁壁,人亦插翅难逃,尔等要生要死,各宜仔细斟酌。若欲求生,可弃械来投,我自于唐王帐前,力保尔等性命。若欲全节,亦可相约决战,笑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