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贴着神庙的墙走过来,停在了我旁边。“小王,你觉得自己能站起来么?”
我有气无力地说:“应该可以。但您先让我缓缓。”
刘老师没给我缓缓的机会,他沉声说:“你最好现在就起来。”
这会儿刘老师已经绕到我左前方了。我抬起头,他示意我先把手伸给他。我借力站了起来。刘老师小心地避开我胳膊上的伤口,扶着我往左边又走了走,这才让我往回看。
这一看吓出我一身冷汗。
怪不得刘老师刚刚要让我抓紧起来呢。那个塌陷已经扩散到了刚刚我趴着的地方。这一惊之下我没忍住倒抽了一口气,再一次眼前一黑。刘老师撑住我,轻声说:“你别乱动。我给领队打个电话,他们现在都在西边的探方那呢。”
道过谢后,我推说不用麻烦领队了,自己还能走。
刘老师坚持:“现在贸然走路很可能会再伤到腿。再说了,这地面突然塌下去,也总得叫领队过来看看。”
我一听也是,就没再推脱。而且面子丢不丢先不说,我这里子是真的疼。
通知完领队来抬我以后我俩远远的研究起那个塌陷。
我边看边觉得不对。就算是我再怎么肉大身沉也不至于能凭空把地压个坑吧?难不成这是千年前的豆腐渣工程?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这下儿也顾不上疼,扭头跟刘老师说:“刘老师,咱能往那坑边儿上看看嘛?”
刘老师挺无奈的:“你这站都站不住还惦记着看那坑哪。”
我嘿嘿一笑:“辛苦您,不然我不就白摔这大跟头了嘛。等领队他们过来了肯定直接给我抬走了。”刘老师没辙,搀着我贴着神庙的南墙挪过去看。
刚刚紧张的时候没顾得上,现在仔细一看其实算是虚惊一场。真正的塌陷只有最开始我手按的那一小块儿,后来往边儿上裂开的只是表面的土。
我正探着脑袋看呢领队就带着人来了。除了领队和我们的队员以外,还跟着东边探方里的埃及考古队员阿赫迈德和卡尔纳克地区的负责人萨德。
一群人把我和刘老师连同那个坑小心翼翼地团团围住。
领队问我:“伤着哪了?严不严重?”
我琢磨了一下儿,一时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摊开手说:“我也不太清楚,手可能划破了?”大家的表情一时有点一言难尽。
刘老师替我说了:“这不刚刚从玛阿特神庙那墙上摔下来了。估计伤到了腿,现在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
我赶忙摇头:“应该没大事儿啊!”结果晃得一阵头晕,差点儿没站住。立刻被领队他们齐声制止了。
“你老实待会吧,马上救护车就来了”。
我一惊,没想到需要这么大阵仗,忙不迭地表示:“领队我真没事儿,就是划破了手。”
领队并不接受我的说辞:“这事没得商量。这是发掘安全问题,不能马虎。”
我悻悻地应了一声。还好这儿不是美国,不然一趟救护车的钱就能让我去了半条命。
同挖一个探方的埃及考古学家阿赫迈德关切地说:“这不是小事,你要爱护自己。”我连连道谢。
接着每个人都对我表示了慰问。工地负责人萨德说:“你放心,卢克索的医疗很棒的”。我诚恳地表示感谢,心说不用让我亲身体验那就更好了。
有人提出让我挪到屋子里等救护车,怕站久了会伤得更严重。我其实特别想留下来看,但是现在这事儿闹大了也不好意思提出来。刘老师知道我的心思,他说:“咱们现在不知道小王伤在哪儿了,冒然移动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大家被说服了。我悄悄朝刘老师咧嘴一乐,他微微点头。
好奇心是考古学家的一大特点,大家都自觉地投入了研究坑的队伍。在外围看不出什么门道,领队谨慎地凑到近前,萨德也跟在他后面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