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自己呢?
我忍不住看向了李元。
这时候李元已经走上了台阶。他并没有像哈桑莱拉一样凑到祭坛边儿上,而是打量着壁画里法老和众神的形象。Alex站在他身边,先是指了指图特摩斯三世手上的祭品,又看向了太阳金船前的阿派普。看样子是在问为什么这两个场景会同时出现。李元摇了摇头,估计是也答不上来。
小主,
其实这也是我没弄明白的问题之一。
一般情况下诸如太阳金船这种关于死后重生的描绘不会出现在神庙里,而是在墓葬壁画中。可要说这不是神庙而是墓葬,就更说不过去了。且不提祭坛、神像和图特摩斯三世向神明献祭的形象都符合神庙的要素。要是墓葬的话,死者和棺椁又在哪里呢?
我又看了看那不知道用处的塞尼特棋盘。
这东西倒是在陪葬品里被出土过,作为死者通向阴间的一个关卡。但是以往被发现的那些都比较小,而且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再加上那好似意犹未尽、还要往更深处走的双层壁画。这里充满了不和谐的感觉,就像是不同空间强行缝合拼接而成的。
布斯维尔找到了自己发挥的场合,主动过去给李元和Alex讲解了起来。一开始他天花乱坠的讲述还吸引到了亚诺和祭司兄妹,但很快他的听众们就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一见这情况,也就打消了上去凑热闹的心思,省得也要被迫听野生考古学家胡诌。
哈桑趁着布斯维尔没注意到他,悄悄脱离了课堂。他又走到了祭坛边上,凑近了仔细看那行写着【以汝血为祭】的阿拉伯语。
然后突然拔出了他的匕首。
孟维清正在和白老师沿着北墙细细地看,没注意到祭坛上发生的事儿。布斯维尔虽然就在哈桑边上,却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我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停!”
可哈桑已经攥住了匕首,鲜血汩汩地流进了祭坛里。
祭坛第三次在我眼前亮了起来。
夺目的金光跃动着,舔舐环绕着祭坛的人。
除了哈桑和莱拉,站在边上看着壁画的Alex和李元也都被笼罩进了那光线里。
莱拉紧接着也完成了献祭。
金光又起,这次更加柔和也更加璀璨。
Alex不赞同地看了莱拉一眼,对着她手里沾着她和哈桑两个人鲜血的匕首皱起了眉头。
孟维清沉着脸,三两步跨上了祭坛。我也跟着跑了上去。
孟维清先是看向了祭坛中央,那里面全无一丝血迹。想来这神明无论是什么,胃口都挺好的。
接着他目光扫过哈桑和莱拉,直把这兄妹俩看的是一哆嗦。然后孟维清对布斯维尔开口:“布斯维尔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那布斯维尔一改边缘考古学家的样子,顶着孟维清的怒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见他俩走了,我顾不得众人的目光,先是绕着祭坛转了一圈,又弯腰去看作为底座的莲花瓣。一通折腾下来,就差把整个祭坛给拆开了,也没看明白血是流到哪里去了。
如果前两次我还心存侥幸,觉得可能是有人在祭坛上做手脚,制造骗局。可这在与世隔绝的沙漠之中,应该没人能提前做什么安排。
亚诺蹲在我边儿上,问我在看什么。
我心乱如麻,勉强稳住声音说:“想看看那些血流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真的有可能是楼时麒说的,那些“古老血脉”的血被这个神拿去复活用了吗?
我站起身,绕到祭坛前面。从这个角度看,壁画上图特摩斯三世真的就好像是要把手里的祭品放到祭坛里似的。而荷鲁斯之眼就在上面注视着这些。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被哈桑和莱拉的操作吸引到了祭台上。
“这里写的是什么?”我问正在看祭坛上覆盖住原本铭文的派崔克。
刚刚哈桑是仔细看了这阿拉伯文字才登时血祭的。而一开始帮我们翻译的那个布斯维尔又很可疑,他说的话我有些信不过。
“这写的是【以汝血为祭】。”派崔克念出了这毫无悬念的话。
“怎么又是这句话。”楼时麒在我边儿上嘀咕。“这古埃及铭文都见过多少次了,阿拉伯人还非得翻译一遍。不纯属是多此一举么?”
可不是么。如果只是单纯地翻译了一遍,是怕后人看不懂古埃及语么?还是说这其中隐藏了什么呢?
等我再想找哈桑的时候,才发现卡尔已经把他叫去了一旁。
被小心掩藏的壁画,混乱的构图和摆出的战斗架势的雕像。这个大殿里充满着让我不安的因素。再加上那个能让我看小电影,甚至有可能能控制我的塞尼特棋盘,简直让我寒毛直竖。
我站在台阶下仰视着赛特和图特摩斯三世的雕塑,和被拱卫的祭坛及壁画。
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会让神明和法老如临大敌?是死亡么?还是时间?亦或者,那个要借古老血脉复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