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犯人牵扯到的这宗大案非比寻常,锦衣卫不可能没有他们的半点行踪消息。”
“可她既然知道,为何不在驻守严密的州府衙门那边登时办案,反而偏偏要等到犯人流窜到了只有几十个差人衙役把守的清水县后,才着手将人缉拿?”
“还是说,你谢瑾真就以为,自己比那手眼通天的锦衣卫办案还要专业了?”
“自古以来,通敌便是死罪,但古往今来凡是通敌叛国者,哪个没有外应?公主殿下此次进京,说是抽调人数后将这些人再押解京城,但这一来一去便是数天之余,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回头圣上又朝我们要人……何解?”
说到这,冯县令顿了顿,缓缓叹了口气。
“我看啊,公主殿下这次,是摆明了想让我们清水县卷入一场洗不清的大案喽……”
已经逐渐从错愕中回过味儿来的谢瑾,眼神也逐渐阴沉了下来。
“那大人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儿,方才为何不委婉的拒绝她?”
“怎么拒绝?协助身负皇命的公主殿下办案,这本就是地方官的职责所在。”
“而且对于我们来说,也只有接下来还能有一丝转机,若是当场就拂了公主的面子,恐怕不用等到丢了犯人之后再让圣上问责,她立马就能扣个抗旨不遵的帽子下来!”
“何况我也是刚刚才咂摸出味儿,现在想想,她说的那些话,以及答应给刘天宝的圣恩,不过就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的把这烫手山芋接过来罢了……”
冯县令此时已经将官帽摘了下来,放在手里轻轻摩擦着。
之前他也以为,虽然谢瑾和这位跋扈的公主殿下不和,但那终归还是私事,总不至于会公私不分的被牵扯到公事上来吧?
现在来看的话,还是他太天真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那就只能尽量做好防范,争取在京城的钦差到来之前,严防死守。
就是死,也要把这几个犯人死死的守在大牢里!
如若不然的话,到时真让人抓住了辫子,皇上怪罪下来,漫说是他这个县令乌纱保不住,恐怕龙颜大怒之下,整个衙门里的同僚也会被殃及池鱼。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这公主真想耍心眼让他们揽上一个失职误国的罪责,就凭他们这些人,想守住那些钦犯又谈何容易?
想到这,老人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谢瑾,似是认命般笑了笑。
“谢瑾啊,你也不用自责,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再说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说不定公主她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呢。”
“况且衙门里还有二十几个差人,就算是有人想要劫狱,我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谢瑾知道,这都是县令大人的宽慰话罢了。
将手里的乌纱帽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老人心有戚戚然的说道:“反正无论如何,既为一方土地的父母官,本官就不可能对此事撒手不管!”
“来人啊,杨主簿……”
“大人,且慢!”
就在冯县令准备唤杨主簿过来安排事情时,一直沉默的谢瑾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大人,此事因我而起,学生自会去解决,断不会让任何人被无辜牵连!”
说这些话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被他用力攥的铁青。
他们这些人本本分分,县令大人更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原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
何况在他身后,还有个要靠他守护的小丫头,他说好了不会让任何风雨越过自己淋在婉儿的身上,那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担上罪名后那小丫头也跟着受罪。
既然这疯女人不愿冰释前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那就怪不得他谢瑾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心底悄然升了起来……
他,要去干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