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兵?”
那人不知刘承宗目的,微微撤步矮身,弓着脖子点头赔笑道:“将爷,小老儿当过兵。”
他低头的动作,让刘承宗瞧见他凌乱头发中露出的右耳有个孔洞,更加确信其军兵身份。
这是在部队遭受刑罚的标志,用弓箭穿过耳朵,通常用于处罚酗酒斗殴、破坏百姓田舍的士兵,但只有军纪极为严苛的将领才会使用,叫贯耳游营。
“在哪当的兵,怎么成了乞丐?”
“乞丐?我不是乞丐。”
这人把话说得极为认真,但好像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就是捡俩钱罢,我在顺阳门当力夫,好几日没活,来的都是推车,不让我干,只能到城里捡点东西。”
听了这话,再联系上这人刚刚的作为,刘承宗明白了。
怪不得乞丐们排挤他呢,人家乞丐们那不是排挤他,完全是他在抢人家乞丐的劳动成果。
鞠躬,他没给别人鞠;磕头,他也没给别人磕;等人拿钱扔地上,他凑过去把钱捡了。
“为啥不让你推车呀?”
那人伸出左手笑了,笑容有些复杂,那只满是污垢的手缺了拇指,让最普通的动作也显得骇人:“其实我行,就是他们觉得推不了。”
“跟北虏打过?”
这人低头一笑,没再多说,刘承宗见他不愿说,也不逼问,抬手把纸包饼递去,附上五钱碎银,道:“萍水相逢,都当过兵,拿着好好过日子。”
他这个举动把那人看愣了,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谢,还问道:“将爷是哪个营的长官?”
“我不是将爷,这过去的铠甲。”
说罢,见曹耀、鲁斌从酒铺里喝了酒出来,和承运一道在客栈门口等他,便抱拳道:“我是北乡黑龙山民壮,刘承宗,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