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喀蒙古杀进青海为了啥?那不就是千里奔袭只为求财嘛。
绰克兔台吉想建立千秋伟业的宏愿暂且不提,对普通牧兵来说,只要把这个沉甸甸的玩意儿钩回去,甭管这仗赢不赢,自己肯定是赢麻了。
把山头上点炮的包虎都看傻了,火炮硝烟刚刚散去,他这边还催促手下赶紧装弹,生怕被敌军攻过来,可定睛一看,根本没人跟他们打。
只见一群蒙古兵各自用钩镰枪挂着自己的战友、牵着友军的战马往回跑,不管死的活的,也不管被挂住的想不想回去,反正只要勾住就别想跑。
但是这场战斗里的创业者,并非只有蒙古人。
包虎看着那些蒙古骑兵目眦欲裂,喊得声嘶力竭,在山头露出半个身子:“别让他们把尸首带走!”
一时间二十余旗军自前方奔出,挥舞刀斧追出数十步,终于在麻吾峡看见巨大震动中的火光。
埋设于道旁一连串的地雷被土旗军引燃,从前往后的地雷一颗颗迸发出巨大火光破土轰鸣,碎石崩裂四向溅射。
靠得近不一定死,离得远也不一定活,基本上就看八字,命格够硬,打了败仗也死不了;命格软的,打了胜仗也保不住命。
数百斤火药埋在地下,炸起来声势惊人,不过杀伤力并没有那么可怕,被震晕的蒙古兵比被炸死的还多,毫发无损的比被震运的更多。
冒着生命危险创业的钩镰枪骑兵穿过重重阻隔,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逃出战场;跃出工事的归德所土旗军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脑袋。
至少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参战士兵都有一部分找到了自己的快乐。
但包虎并不快乐,检查过俘虏与死尸的装备情况后,归德所的副千户愁眉紧锁,这帮喀尔喀骑兵的装备水平领先小拉尊的部队一千多年。
地雷伏击只能用一次,尽管归德所的土地狭长易守难攻,河谷中又有遍地堡寨,但他没有足够兵力据守各个要地,只要有一道防线被攻破,后续就不需要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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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就在此时,派往河州卫求援的旗军风尘仆仆地返回,带来让他据守堡垒的消息。
包虎气得牙根痒痒,这不是屁话么,归德是他的家乡,他不据守谁据守:“我要的援军呢?”
土旗军摇摇头,眼神中带着对长官的畏惧:“指挥使说,说固原抽调了河州卫的旗军,而且因拉尊南走,河州卫需防备土门关、积石关外番目作乱,只能派遣俩百户前来驰援。”
包虎心里猛地轻松,拍手道:“俩百户也行,我这兵力就翻倍了,人呢,走到哪了?”
土旗军低头不敢说话,回首指向后头两骑道:“千户,那就是俩百户。”
包虎愣了愣,看看土旗军,再看看远处那俩刚刚下马不敢过来的人,穿的是铠甲、看盔枪上的旗子确实是百户。
他伸手指着那俩人对土旗军问道:“就他妈那俩抬羊的?”
得到部下的肯定回应,包虎看着那俩百户,面色涨红,血压眨眼就超过了身高,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唢呐奏响,眼前出现专业团队唱歌跳舞把他抬走的幻觉。
片刻之后,包将军终于喘上口气,怒不可遏,猛地扬臂骂道:“滚!我他妈要的是二百户旗军,不是他妈的俩抬羊的百户!兵呢!”
“将军,兵,出征时确实有两百户旗军,可经过长宁马驿,他们听说这边有数万鞑子,就渡过黄河往西宁卫跑了。”土旗军垂着脑袋道:“青海元帅府在招人开垦……临洮巩昌都知道。”
土旗军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耳边传来副千户一连串含羊量极高的西北脏话,最后才听见包虎仰头看天,幽幽叹出口气:“这哪儿是让我隔绝刘贼和海贼啊,分明是让刘贼和海贼把我隔绝啊……开渡口!”
“啊?”
“我说开渡口,把西宁卫的援军放过来,他们要过来打仗就打吧,我不管了,回家。”包虎胡乱挥舞着胳膊,似乎想在空气里不存在的敌人身上花光所有力气:“回家,守住我们的归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