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谢尔缓缓摇头:“没有其他帮手。”
不出所料的回答,戴维教授低声冷笑,正想继续讽刺他的不切实际,忽然间看见行者的脸庞上有一种庄严肃穆的神态。他安静地凝视着自己,在那比夜色更加深邃的无声眼眸之中、在那若磐石般坚硬顽固的古铜色肌肤之间、乃至在那比大地更加寥远的宽阔眉宇之间……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某种对苦痛的悲悯与虔诚,仿佛做好了某种觉悟,因此被尘世之上的真神赋予了生为人来全部的智慧与知性,可以去完成一切伟大的使命,哪怕代价是牺牲自己。
教授的脑海中闪过了某种荒谬的可能性,他因此感到难以置信:“你疯了!?”
“个人的觉悟,”罗谢尔回道:“实则是与神的命运紧密联系,从没有绝对的残忍,自然也没有绝对的孤独。譬如在那些山与大岳崩溃坍塌、土与泥岩冲刷掩埋的试炼中,我所见过的景象。”
所以落叶会融入土壤、苔藓会攀附微光、飞虫的尸体将在岩石的托举下重新飞起、腐烂的种子会在腐殖质的循环中再度萌芽、残断的草根落在漫天飘洒的尘埃中便如同古老时代的巨木……旧的死去时,新的便随之孕育,这是罗谢尔行遍大地、在无数试炼中领悟出来的道理。
“可你并不是泉灵的信徒!”戴维教授斥道::“你分明信仰着大地之灵,那位宽厚仁慈的地母才对……却妄想参与泉灵信徒的请神仪式!?你到底在想什么?想要创造出一个新的怪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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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戴维。如果是你的父亲站在这里,今天就不会发出同样的疑问,因为他才是一名真正的万物有灵论者。”罗谢尔看了教授一眼,语气平澹:“万物有灵,灵之外溢即为神。如果万物的灵性都有同一个源头,那么将这些灵性合一,所创造出来的也不过是那个站在源头的神明而已,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怪物。”
他的言外之意,是指责戴维教授对万物有灵的理解太过浅薄,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万物有灵论信徒。
尽管这一解释从神秘学的角度考虑是合理的,但戴维教授还是觉得这种做法过于荒谬,充满了正常人难以理解的逻辑。而当听见罗谢尔提到自己的父亲,并隐约认为他对万物有灵的信仰才是真正的虔诚时,教授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讽刺意味。
“万物有灵,使万灵合一,便是吾等的使命。我将在这座城市迈出第一步,此乃光荣的回归。”罗谢尔又说道:“我本想邀请你一并分享这份荣耀,但似乎你的肉体与精神尚未做好准备,因此并不具备成为神降载体的资格,戴维。错失这份荣耀,将会是你往后人生中最遗憾的事情。”
作为狂信徒的荣耀吗?还是创造怪物的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