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将目光落在那些拖曳着鲸鱼的巨大船锚上,纤细修长的手指向虚空中一点:“以缇坦妮雅大人的名义,斩断锁链。”
七彩的魔力瞬间暴涨,化为一柄足以贯穿黑夜的圣剑,其伟岸、恢弘与足以震撼人心的光辉,甚至遮蔽了整座云鲸空岛的上空,将所有人的身影都笼罩在了那朦胧的虹光之中。与圣剑相比,即便是合体后的旅人妖精三姐妹,亦显得过于渺小,但老板娘谢丝塔面色凝重,伸出双手虚握剑柄,奋力将其挥动,那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渺小的人类试图挥动巨人的武器般,有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述的壮观和震撼之感。
虹色的圣剑在老板娘的控制下,缓慢而沉重地移动着,一道完美的弧线划过了云鲸空岛的天空,那纯粹、极致、不沾染丝毫烟火气息的华丽剑刃,仿佛不是一柄杀人的武器,而是生灵的审美所无法企及的一种艺术作品,拥有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让任何人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中动作、屏住呼吸去欣赏它的魔力。然而在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丽背后,却深藏着他们难以察觉的危险——剑锋掠过之处,万物皆为空白,无论是草木、尘埃、泥土、岩石,还是穿行于战场上的天之隼号以及枪骑兵机体,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自然,连那些缠绕着云鲸空岛的锁链也不例外,这种消失甚至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斩断,而是被人从画布上擦去了,原先的地方只余下一片空白。侥幸没有被剑锋波及的一段锁链,在虚空中停滞了半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坠向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刺入云鲸空岛体内的船锚与断裂的锁链,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地上,犹如沉默的墓碑,见证了一场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屠杀。它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太过惊人,甚至让战场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死寂,所有人看着那片空白区域,都忍不住从心底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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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经历了漫长的凝滞,终于恢复了流淌,被斩断的锁链在惯性的作用下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飞去,失去了发力点的钢铁卫士号不仅输掉了这场角力,甚至自身都因强烈的反作用力而剧烈晃动着,舰体上下都在发出仿佛解体前奏的哀鸣。与此同时,终于摆脱了身上束缚的云鲸空岛,猛然爆发出更快的速度,以惊人的高速向着战场的外侧飞去,然而在此之前,它所面临的是另一重阻碍。
“要撞上去了、林格!”
依耶塔惊叫道,束缚鲸鱼的锁链虽然消失了,但包围战场的魔导立场却还存在,按照这个速度,云鲸空岛将会一头撞在那个六面体的牢笼上,下场恐怕不比被船锚撕扯、四分五裂来得好。一脸苍白的天使小姐下意识尝试减速,但林格却将轻轻按住了她的手,摇头道:“不要减速,依耶塔,继续加速。”
“可是——”
“谢丝塔会解决的。”
仿佛是为了证明年轻人的话并非谎言,天空中,象征着妖精女王缇坦妮雅的少女松开手,虹色的圣剑于虚空中闪烁了一下,随即便破裂为漫天的虹光,往上升起。而少女则向头顶的牢笼伸出手,白皙的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捏,然后一扭,仿佛做了一个用钥匙开锁的动作,老板娘谢丝塔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回荡开来:“以妖精女王缇坦妮雅大人的名义,解开牢笼。”
漫天虹光顿时化为一把巨大的黄铜钥匙,无视了牢笼的阻拦,穿过幽蓝色魔导立场来到外界,然后向下颠倒,分明封闭的六面体上不存在任何能够插入的空隙,它却像是早已找到了锁孔一样,在一双无形之手的操控下,精准地将钥匙插入,然后轻轻一扭。
冥冥中仿佛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咔嗒声,那是锁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寓示着牢笼已被开启,解放被困在其中的每一个灵魂,于是阻拦在云鲸空岛前方的那一面魔导立场,以诡异的方式向旁边挪开,就像一扇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了一样,看得指挥舰上的操作人员目瞪口呆——魔力是无形之物,魔导立场更是由不可接触的高低能态魔力构成的,怎么会像实物一样任人摆弄呢?
然而事实已摆在眼前,云鲸空岛的前路上不再存在任何阻碍,唯独让人感到为难的,只剩下那些即便大势已去、仍在不断尝试登陆作战的天之隼与枪骑兵部队了。天空中的妖精少女停了下来,略微喘了一口气,似乎接连不断地使用这股力量,对她来说亦是种巨大的消耗。最后,她才将手指向下方的云鲸空岛,用坚定而不容置疑的语气,吐出了最后一道命令:“以妖精女王缇坦妮雅大人的名义,鲸鱼啊——”
“成为真正的生命吧。”
于是,缠绕着藤蔓与草甸的皮肤下隐约鼓动起澎湃不息的血管,被岩石包裹的翼鳍蜕变为洁白的角质层,每次拍打天空都会卷起如雷鸣般的风暴,张开的巨口中不断吞吐着澎湃不息的呼吸,汇聚为肉眼可见的狂风,浩浩荡荡地席卷了天幕。甚至在它的脑袋上还睁开了一双蓝宝石般清澈湛蓝的眼眸,其中生灵活现的光彩,绝不是土石捏造的死物所能拥有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