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吧。”
“请前辈收我为徒。”
阿土说完,重重磕了下去。
“罢了罢了,你比我当时还要坚定。”
“你可知我为何要在这里练剑。”
阿土摇了摇头。
“请前辈解惑。”
男子单手背剑,右手将阿土扶起。
“我大抵算个剑客,爱剑如命,渴求天下第一剑,于是便前往拜师,但没想到对方居然徒有虚名,连生死之间都不曾得悟,于是他失败了,失败在害怕死亡,不敢以命相博。”
“于是我便对手中的剑产生了怀疑,所以我不算个真正纯粹的剑客,因为我曾质疑过自己的剑,但后来我遇见了一个人,让我重拾信心,记得那是十个月之前,那人来到我面前,用我手中这把剑将天上白云斩为两半,我现在都在深深震撼于那一剑,仿佛连天都能斩断一般。”
“于是我也向你一样,在其门前长跪不起,直到第七天,他终于松口,答应传我一招,他说这一招就一剑,这一剑就足以斩天裂地,问鼎剑道巅峰。”
阿土心思细腻,开口询问。
“那想必前辈现在已经剑道大成了。”
虽是疑问,但阿土却是确定的口吻,因为他先前看见的一剑就足以杀掉将他逼下悬崖的人了。
但男子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剑道大成?哈哈哈,多么可笑。”
男子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直到泪水流出,潸然落地。
“前辈……”
男子右手扶额,挡住面容,咳咳呵呵的笑声响起。
“无事,那人给我说虽得这一剑,但日夜苦练依旧不够,还得蕴养剑气,不得轻易出剑,否则剑气一泄,轻则重伤在难存进,重则经脉混乱,变为废人。”
“自我得到这一剑后更是日夜苦练,心中只有那大成剑招,剑道巅峰,于是便视家人朋友于无物,朋友被人欺凌,我没有出剑,家人被杀害我没有出剑!”
“村口处与我私定终身之人被人强抢我依旧没有出剑,我依旧练剑,练剑,练剑。”
男子目光微红,拳头更是紧紧握在一起。
“直到到了所谓的大成剑招,剑道巅峰,于是我便去报仇,杀我父母之人我亲手手刃,抢我挚爱之人我便亲手夺回,但结果呢?”
男子突然直勾勾的盯着阿土,让他如芒在背,男子没有理会阿土的反应,继续开口。
“杀我父母之人乃是有人刻意安排,抢我挚爱之人乃是刻意布局,就连欺辱我朋友也是为了试探我的底线,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挚爱之人早已被人喂下毒药,她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嘛,于是我便出剑,出剑出剑出剑,直到我的朋友给了我一巴掌,他问我……”
“他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出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剑,现在还出剑干什么,我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但也醒悟了过来,于是开始寻找起幕后黑手,我朋友不嫌我卑鄙,帮助我不少,但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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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嘴里流出一抹鲜血。
“他们将我朋友一家五口全部杀害,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更是将他们的头颅割下,包括我的父母和挚爱,然后将他们的头扔在我面前,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是谁的主意。”
“严庆儿,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就是现在所谓的神尊,他为了得到我的剑心,为了得到这苦难折磨来充实自己的力量,于是便将我等,视若猪狗!”
“他们凭什么,他们不配为人,他传我一招,却让我学会了三剑,让我硬生生斩去同情,斩去亲情,斩去爱情,此三剑断绝,可登剑道巅峰,而我身边在无一人,唯有悔恨和痛苦伴随一生。”
“现在我问你,你还要学吗?”
阿土目光晃动,不知怎么的,那少女最后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
“请前辈收我为徒。”
男子闭眼,擦去嘴边鲜血。
“我可以教你,但师傅这个称呼还是免了,我不配为人师,如今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最后的决绝,最后的微笑和无奈,化作针尖直刺而来。
“我叫故西行。”
“故西行?好好好。”
“从今日起,别忘了握剑的初衷。”
故西行弯身行礼,有风带起他的衣角,发梢随意飘扬。
春风如马不停蹄,扬起吹向少年的诗意,如风迷茫不语,吹散着年少的欢喜。
…………
故西行在潭水练剑十年,一日男子来到他的面前。
“如今你尽得我真传,大成剑道指日可待,如此我便要行我的事了。”
“师傅,请带我一起去。”
男子摆了摆手。
“你的使命不在这里,那日明阳先生来找我,让我在等一年,于是我便等到了你,如今,事尽休,我尽绝,应当让他们看看我等神州风骨。”
“此去报仇,更是为了正名,我这一剑,问剑绝死。”
白袍素缟,青衫长衣,唯有剑神,绝剑生死。
“明阳先生,他还活着嘛。”
“我不知道,你去泰山看看吧,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话。”
故西行咬了咬牙。
“师父,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男子闻言大笑。
“若我死,你且在这里立一处衣冠冢,将我与他们葬在一起。”
故西行跪地磕头,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相识这么久,也没送你什么礼物,我这柄佩剑就送给你吧,别忘了握剑的目的,还有你体内的神晶不是什么好东西,尽快处理了吧。”
随后男子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泰山还是尽快去吧,还有就是千万别逞强。”
男子说完化作流光消失。
故西行久跪不起,直到第二日清晨,露珠洒落,他才收拾好东西拿上佩剑离开。
十年练剑,更是十年问心。
白衣少年依旧年轻,但世界却早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故西行抬头看去,春寒以退,但内心的寒意却愈加冰凉。
未曾见过的建筑,未曾见过的机械,但唯一不变的依旧是神州人的身份。
那是难以想象的折磨和欺辱,而这一切全都映照在故西行面前。
昨夜的梧桐叶落了嘛?
大概是吧。
故西行走到西陆人的面前,抬手制止了即将到来的暴行,被握住手臂的西陆人内心一惊,急忙转头,而他面前的小女孩,早已被吓的发抖,却不敢有任何逃离。
故西行看着这一幕,内心悲凉。
“你该死。”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下等奴隶啊,现在立马给我跪下领死。”
风刃切过,血液被卷到一边,一具无头尸体摔落在地。
而看见这一幕的西陆人纷纷开始行动,随着故西行的走动,最后将他围了起来。
一时间,仿佛天地无门。
一人面对千百之人。
“何时出剑?”
仿佛天地剑鸣,男子的声音响起。
“此刻?”
“此时。”
“问剑今朝,且看这一剑。”
“酒醉沉沦,且看这一朝。”
“剑起。”
“剑起。”
何时出剑,何时就是大成之日。
两人拔剑,剑光亮起,万千剑意席卷天地,剑道巅峰,绝死而已。
故西行收剑,抬步远离,而包围他的人在无一人能呼吸,随着清风拂过,化作尘埃消失。
随后他往泰山而去,不多不少,只余八万四千里,但一路所见,透彻寒心,不能自已。
往后八万里之遥,未曾得片刻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