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守英马上穿好衣服,跳下地:“说离就离,谁后悔谁是王八蛋!走,到镇里婚证去!”
“走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镇政府,闯进刘祥书记的休息室,刘祥问:“你们,有啥事?”
郝守英抢先回答:“俺们离婚!”
刘祥望着蓝玉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便有几分同情;再看看郝守英那得意洋洋的举止,明白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便有几分厌恶。不客气地说:“你闭嘴,让他说!为什么?”
蓝玉蹲在地上说:“俺说不出口,让她说吧!”
郝守英恬不知耻地说:“俺养汉子了!俺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刘祥怒道:“男人有男人的事情,女人有女人的本分,你这算啥理由?还有脸说哩!管离婚的下乡不在,等春播结束,植树造林任务完成,等村委会调查清楚了,调解不到一块儿去,开出介绍信来,再谈离不离的事!先回吧!”
蓝玉急了:“俺,俺得上班去!不能老跟她耗着!”
郝守英急了:“俺不等,最好现在就离!”
刘祥一拍桌子:“改革开放了,人们都忙着发家致富哩,哪有像你这样的女人?怎?养汉子光荣吗?滚回去反省半月再说!”郝守英脸红脖子粗地走了。
刘祥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责令高广、卜元,“耐心调解,安定团结,尽量挽回,不轻易出具离婚介绍!”
巴耳根知道郝守英和蓝玉到镇里去离婚,高兴、兴奋,“娘的,讨吃盼个油炸糕,就等这一天哩!”后来听说郝守英挨了骂,村长卜元又不给出介绍,灰心、失望,“娘的,饱汉不知饿汉饥,遇上这么一群混蛋!”他怕郝守英经不住卜元他们的劝说,反悔了,变卦了,不再爱他了,自己落下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因此他很想见见郝守英,给她打打气、鼓鼓劲。又怕被蓝玉发觉了,闹出事来。蓝玉那一棍子,至今还让他的腿隐隐作疼哩。他饱尝到人想人人盼人这种难熬的滋味,他忍受着,忍受着,可等到天黑,就再也忍受不住了。他避开巡逻的民兵,爬上蓝玉家墙头,跳进院子,猫腰出溜到窗台根儿,学了几声猫叫,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屋内传出蓝玉熟睡的鼾声。不胜酒力的蓝玉,今天破天荒灌下一瓶老白汾,起初只觉得肚内火烧火燎,脑子还算清醒,怂人壮酒胆,跟着郝守英闯进镇政府,被当官的骂出来,就有点晕晕乎乎,之后,卜元数落他,高广劝导他,他觉得脚步轻飘飘的飘回自己家里,两眼皮不听使唤,咕咚倒在炕上,就啥也不知道了。
色胆包天的巴耳根轻轻地叩打了几下窗子,郝守英马上有了回应,轻轻地下地把门拉开一道缝儿,如饥似渴的巴耳根与郝守英厮搂厮抱着滚到炕上,就在醉倒的蓝玉身边,快速地了却了那天没完成的心愿。睡梦中的蓝玉翻了个身,嘴里含混不清地呼叫着,“离,离!娘的,谁想当活王八哩!”
郝守英一激灵,催促巴耳根,“快走!”巴耳根像条舔到荤腥的狗,不愿立即离去。郝守英温柔地说:“耳根,听话,俺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再忍耐几天吧,等俺和这死龟离了,有你亲俺的时候哩!俺还怕你到时候草鸡了哩!”
“那你快着点儿,俺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哩!”
“俺和你一样着急着哩!”郝守英躺在巴耳根怀里,由着他抚摸亲吻,温柔了好一阵儿,才依依不舍地送出门去。
郝守英铁了心,卜元他们调解无效,蓝玉和她真的分手了。当蓝玉在离婚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常天明”时,那位民政干部吃惊道:“你不是叫蓝玉吗?怎么改名了?”蓝玉苦笑着说:“那是人们给俺送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