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心头也是忧心憋了口气,之前就不该答应让对方回国。

但瞧沈渝快要滑倒在地,立马上前先一步扶住,心头交踱了会,终是没说里头弯弯绕绕缘由,只简短回。

“他是精神类疾病,这类疾病发病时现实和虚幻限定会变得模糊不清,分不清真还是假,视觉会变得扭曲,墙体,色彩和人,更是会出现幻听,突然尖锐的叫声,心悸等。”

沈渝抬起惨白的脸,眼睛直直看向他,双唇发抖起来:“所以他...他是出现了幻觉才会...”

皮特点头,见沈渝用尽力气虚无贴在瓷砖墙壁上,挂住,于是绅士地松开手。

“没错,以前在德国治疗时,他经常会盯着你照片发呆,后面有一天我们发现他开始莫名伸手去触碰空气,对着空气自语,甚至还翻上了疗养院的顶楼,站在天台栏杆上,我们才知道他出现幻视了。”

“最开始我们也曾用伤害最小的心理治疗,通过他情绪,感觉,认知和思想行为上去引导消除,让他明了一切都是幻觉,更是给他看过你在国内生活的照片,告诉他是假的。”

皮特微微呼出口气,静了一会,唇才动。

“但没用,他很排斥,普通患者耗费五个月的治疗到他身上却越发严重,哪怕是深层意识都极为抗拒,他用尽一切也不让幻觉消失,后来实在没办法,在第二年我们给他做了物理治疗。”

寥寥数字让沈渝心开始发痛,沉甸甸压迫胸口压迫神经,最后沿着血管,麻痹五脏六腑。

他手放在锁骨上,许久才哆嗦着下巴:“物理治疗。”

“对,包括但不限于ETC电痉挛治疗,和TMS经颅磁刺激,并且我们还加大了药剂量,想通过电流引起的短暂性意识丧失,及痉挛状态来达到缓解症状的目的,消除幻觉。”

皮特看向墙面上钉挂的黑白分明医疗须知。

“你也知道精神类疾病本身就是指思维,意志行为出现异常,做手术效果不显着,不能治愈,副作用特别大,除了药物无外乎也就只有这几种治疗方式。”

沈渝眼底变得更为暗红,爬满丝线,交织,撑在墙壁的手无力松懈。

皮特继续:“一开始本来还有些作用,幻觉确实少了,也不会再念叨你,精神也未再出现混淆,发病的疼痛和幻听都很少,连看到你照片也只是迷茫,甚至还能出现在大学课堂上完成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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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会频繁出现呕吐,记忆减退,肌肉酸痛,等副作用,就在我们以为治疗有了疗效,没想到却在最后一个疗程时意外发生了。”

沈渝浑身一震,一股极为可怕的念头堵塞他鼻息。

手腕...

那个手腕...

皮特咽了口虚无:“那天在推进手术室的前三十分钟,我们正在准备电极和仪器,他突然在病房里发疯扯掉针管,在手臂上腿上用力一下下划。”

“一边划一边抽搐地说他是谁,他是谁,身上满是又细又长血裂口,像是被尖锐指甲抠进去一样,有的因为划的太深血肉模糊肉都翻出来,还是外头护士发现异样大声尖叫,叫来医生上前摁住他,给他灌药打镇定剂,才停下”

“但他还是想起了。”

皮特眼睛看他,枯朽干涸的眼眶起了丝雾气。

“他说他是沈渝,是沈渝,不断在嘴里喊这个名字,不断说,是他在等的人,不能忘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