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无边的月夜下,在荒凉的山中共乘一骑。
他们在长安城外简陋的客栈中,在狭窄的床上紧紧相贴。
或是小到每次牵握那只手时,茧子的形状,掌纹的触感,因为交握过久微微湿润的掌心。
或是……
太多了。
多到这一切令顾越感到惊慌。
他终于意识到顾栩已经成为他回忆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和他的灵肉紧紧纠缠着,刻在记忆的每一处骸骨上。
糟了。
顾越紧咬牙关,有些浑噩地想。
顾栩垂目看着那缩成一团的影子,眼中的情绪变换,终于还是将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指尖轻轻落下,搭住顾越散开的一缕发尾。
睡吧。
顾栩抬手,扯过大半薄被,轻轻盖在顾越的身上。
……
这一夜,顾越睡得很不踏实。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身旁轻微的呼吸声、帐篷外的脚步声、枝叶摩擦摇曳的声音,都不断盘旋着。
直到眼皮外透过的光芒越来越强烈,顾越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被褥是被刻意加厚过的,但即便如此,地面还是略有些硬,顾越身上轻微酸痛,忍着轻轻翻身,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他这才想起,似乎是顾栩守下半夜。
他睡着的时候没说什么梦话吧!
赶紧回忆了一番,顾越只觉得脑袋昏沉,没有任何关于梦境的记忆。他抓起外裳披在身上,钻出帐篷,就看见顾栩站在收拾好的马车边,和兀岩说着什么。
见顾越出了帐篷,兀岩停止了聊天,走上前去收拾东西。
顾越道了一声谢,随即细细观察顾栩的脸色。
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吧?
顾栩似乎翘了翘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