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察合台兄弟,我其实能理解你内心中的担忧,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我还是要说,你这一次做的事可真是有点蠢啊:幸好老头子那边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在他的头上,无论是你还是荷鲁斯,甚至是我,他都没脸来指责我们又闯祸了,他也顾不上我们这边的事了。”
由一整块玄武岩雕磨而成的墙壁如上好的镜面般光滑,淡金色的穹顶灯光则是遮掩住了它们投下的每一寸阴影,将这种由蜿蜒的水晶脉络所包裹的房间笼罩在了让人安心惬意的暖色调中。
铺着软垫的环形沙发无疑是这种私人休息室的核心,当客人们的目光从这里出发,向着方圆近百米的空间辐射时,他们的所有视野又会被一排排手捧着餐点与饮料的机仆给塞得满满当当。
“全都是火星的造物:铸造将军亲自监督【生产】的一流产品。”
阿尔法瑞斯和察合台可汗是所有兄弟中第一批离开的:如果不是大汗坚持向荷鲁斯、马格努斯与摩根等人做简单的告别的话,他们的速度本来可以更快一些,但九头蛇显然是拗不过雄鹰的。
而作为补偿,自从他们二人的脚步踏出了会议厅的大门,去哪就由阿尔法说的算了:九头蛇对于他们脚下这颗火山世界的了解程度显然远超过可汗,他带着乔戈里斯人在数以万计的人潮中轻巧地变换着各种路线,完美的躲过了所有凡人的目光和问候。
当他们的其他兄弟才刚刚走出来的时候,这两位原体就已经一头钻进了某间专门为帝皇的子嗣所准备的休息室里。
安静、偏僻、整洁、而且几乎是完全的隔音: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无法抵御住真正强大的灵能者们的窥探,等到他关门的时候,可汗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有至少两股灵能气息在他的后背上拂过。
一股是摩根:她显然是在确定自己的盟友是否安好。
而另一股,或者说帝皇,就停留了很长时间:可汗希望他就是阿尔法瑞斯的幕后指使者,这样的话还能少一些麻烦。
他讨厌麻烦:非常讨厌。
但他就是避免不了麻烦。
在一瞬间,察合台可汗有些罕见地泄了气,他在阿尔法落座后才找了个地方坐下,第一个动作便是将自己从不离身的乔戈里斯弯刀摆放在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上:无论他的兄弟想做什么,大汗都能保证在下一个呼吸之前,刀刃会卡在九头蛇那狡猾的脖子上。
七寸: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而阿尔法瑞斯看起来对这一切毫无察觉:自打兄弟二人落座的那一刻开始,九头蛇便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机仆们端上来的茶点和饮料中,这些名贵之物眨眼间便摆满了两人中间的圆桌。
泛着气泡的香槟、鲜美是肉类还有渗着露珠的水果:这摊看似简单的菜肴完全能在除神圣泰拉以外拉的任何一个世界上,换得一所至少能拿得出手的房子了。
当然:在哪个城区,两说。
可汗摇了摇头,清空自己脑里的胡思乱想,他尽可能心平气和地等待着九头蛇的话语,但在持续差不多五六分钟的徒劳无功后,当阿尔法瑞斯在那琢磨着他的下一杯饮料该点鲜白色还是橙黄色时,乔戈里斯人这才发现他的耐心比他原本预想的要少得多。
“这些东西还没抵达你的肠胃就会被蒸发掉:颜色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的狭隘了,兄弟。”
话音未落,阿尔法瑞斯就已经转过了头来,他仿佛早就预料到察合台可汗的不耐烦了。
“听我说,兄弟,我曾经在摩根的曙光女神号待过一段时间,并不算长,几周到几个月而已,但我还是在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对于我们现有生活的热爱,像凡人一样去热爱。”
“悄悄的告诉你,察合台,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亲爱的姐妹能够取得如今这番成就的最大原因,某种程度上,她是我们二十个人中最贴近凡人的那个存在:父亲在这一点上明显地偏爱着她。”
可汗眯了下眼睛,没有回复。
“再说了。”
九头蛇笑了一下:那笑容总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总不能辜负掉铸造将军阁下的一番好意吧?”
“好意?”
察合台抬起了眼皮。
“你不会真觉得火星的主宰会亲自监督这帮机奴的制造吧?我刚刚回归人类帝国的时候,就连翻修我的剑刃风暴号时,铸造将军也根本没有到场过哪怕一次。”
“今时不同往日:而且那些机械佬的确挺讨厌你的,兄弟。”
阿尔法端起了叉子,漫不经心地当着可汗的面,将一块摆盘精美的肉排给扯的稀烂。
“再说了,现在的火星和你当年回来归那会儿可不一样,你这些年不常待在帝国境内,所以你当然不太了解,察合台兄弟:瑞扎在事实上独立已经让火星失去了几乎整个银河东部的力量了,现在他们连南部和北部也快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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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的卢瑟和荷鲁斯,南边的莫塔里亚和科拉克斯,都在拉拢他们各自的机械教盟友:哪怕只是对着摩根与瑞扎的相处模式有样学样的模仿一番,火星这把铸造世界的头把交椅就只剩个虚名了,甚至连这个虚名也保不住。”
“所以你看,堂堂铸造将军大人在会议殿堂里面和我们的佩图拉博相处的跟亲兄弟一样:这样的火星有什么胆子违抗帝皇?能在人类之主面前露露脸,卡尔伯哈尔恐怕连高兴都来不及。”
“但我怎么听说?他当年可是帝皇的反对派来着。”
“当年?当年全银河和全泰拉都是帝皇的反对派啊。”
“这种东西,消是消不完的。”
说到现在,阿尔法瑞斯终于变得严肃了一下,他丢掉叉子,任凭被撕扯的稀巴拉的肉排躺在桌面上静静地冷掉,又拿起酒杯,让猩红色的液体在自己薄薄的嘴唇边缘沾染了一圈又一圈。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
“倒不如说,帝皇离开后,冒出来的反对派肯定会越来越多:大漩涡那里不就是这种情况么?福格瑞姆在那忙得就连尼凯亚会议都没法赶回来参加,据说帝皇之子的阵亡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比过去大部分的常规战役还要高。”
“而这还只是个预热:未来肯定会变得更热闹,帝皇离开大远征的消息若是想要从乌兰诺传达到人类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至少要花上三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到时候可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们呢。”
“毫无疑问,我们会处理这些事情忙到焦头烂额,每个人都没有嘲笑福格瑞姆的资格,毕竟这是权力更迭时无法避免的阵痛:尤其是当继承人的能力和权威,双双落后于他的前辈的时候,他肯定要面对更多的麻烦来树立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