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鲁斯。】
“抱歉,莫塔里安那儿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一点,我花了好一通口舌才让他认清现实。”
【用嘴?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会当场打起来呢:毕竟隔着几千米我都能听见你们的口角声。】
“用灵能?”
【当然,我知道整座大殿都是用惰性材料打造的,但是对于我这种级别的灵能者来说,这点阻力无关痛痒:我甚至能坐在这,听到荷鲁斯在帮圣吉列斯的羽毛尖滴精油时候的声响。】
“那你也一定听到了莫塔里安在我离开后的抱怨吧?”
【现在就能听到:你可真是把他给气到够呛啊。】
“他这人……就这样。”
在狼王粗鲁的喉咙中,一团呼之欲出的咒骂被为数不多的礼节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让黎曼鲁斯显得很不舒服,根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也变得更加的烦躁了。
虽然肆意妄为、出口成脏的野狼之王,只是芬里斯人一个再精巧不过的外在伪装罢了:不过,在伪装了超过一个世纪后,这身狼皮究竟只是伪装,还是已经悄无声息地缝在了原体的骨肉上,就是任谁也无法确定的事情了。
哪怕是黎曼鲁斯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而且,他更害怕自己真的会想出些什么来:所以,他干脆放弃了思考,反正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只需要扮演好野蛮的狼之王就足够了。
前有帝皇,后有摩根,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压上了身家性命,想跑都跑不掉的马卡多:反正要动脑子的人是永远都不缺的,他又何必在这自寻烦恼呢?
只要到时候能搞清楚究竟要向谁呲牙,是不是真的咬,是要咬出血还是咬出人命,对于他的职责来说就已经够用了:有件事情,黎曼鲁斯自打离开芬里斯的第一天起就已经琢磨明白了。
那就是:在这片银河中,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想的多的人,活的就越累,下场就越惨。
巧了:他眼前就有一个。
黎曼鲁斯笑了一下,好歹是让自己的心情舒缓了一点,他扭头将身后的房门关死了,以屏蔽掉成千上万名凡人在尼凯亚漆黑的长廊间高谈阔论的嘈杂声。
按马卡多的意思,禁军们马上就要把这些帝国的权贵们给一一清场了,只留下那些可信的:这也许是黎曼鲁斯在过去的二十个小时里所听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那些凡人就是来捣乱的,哪怕他们团结一致,支持莫塔里安或者马格努斯中的一个,对于帝皇的最终判决也没有丝毫影响:狼王其实搞不明白全父为什么要把这些人专门拉过来一趟,难道是为了敷衍下帝国表面上的公平民主?
想不明白:也许摩根和马卡多就能想明白吧?
但他?终究不是这块料。
狼王叹了口气:又发现自己最近叹息的次数,似乎格外多。
【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多得很呢。”
身后传来摩根的问询,鲁斯连想都没想就回应了:他完全不奇怪蜘蛛女皇能够看清楚他内心中最深处的想法,也没有在摩根面前故意遮掩一二的冲动。
他知道摩根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很会看碟下菜的聪明人:虽然兄妹二人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鲁斯至少还可以相信,当他和摩根蹲在同一条战壕里面的时候,蜘蛛女皇是不会算计他的。
信誉,这是摩根长久以来最看重的资产:虽然她从未有机会大规模的兑现出来,但信誉就像是地窖中保存良好的红酒,漫长的等待只会让它的价值与日俱增。
所以,至少现在,他在摩根的面前谈话是完全不用过脑子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摩根会顺着他的话来,也不用担心她会趁机套自己的话:全父在上啊,这就是黎曼鲁斯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有时候吧,摩根,我真的挺羡慕你和马卡多的:好像什么事情在你们这里都不算是大事,就算是在银河的中心处塌陷出来了一个新的恐惧之眼,我觉得你们两个都能坚持把下午茶喝完。”
【那你真是可看错人了:马卡多从来不喝下午茶。】
“谁知道呢:没准他在私下里就有间黄金茶室什么的。”
鲁斯笑了一下,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瞎话让他感觉自己的心情正在一点点的好转,但脑海中久违的疼痛依旧在折磨着他的神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里,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也许是因为他这几个月都呆在了帝皇身边儿的原因?
没道理啊。
黎曼鲁斯一路嘟嘟囔囔,拖拽着依旧沉重的脚步,在青色地板上留下咔啦啦的声音,直到他终于站在了水晶吊灯的最底下,才能看清楚屋里的其他几个兄弟。
“搞什么啊:你们几个是在这里扮演哪路子的重组家庭吗?”
【啊,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摩根的咯咯直笑将黎曼鲁斯的视线引了过去:然后,狼王就皱起了粗短的眉头。
“你干嘛躺在桌子上,摩根?”
【保持头脑的清醒:躺在沙发上我会容易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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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体的声音清亮,但鲁斯却是看不清她的脸:只见蜘蛛女皇完全平躺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闭目养神的样子,银白色的发丝如百川支流自山巅布向四面八方,还有些许仿佛慵懒的眠龙,盘绕于安享在蓝黑色胸衫下的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