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喜?”温娇问道。
玄奘庆幸自己此刻已将嘴里的粥咽得干净,不然少不得又得一顿咳嗽。他脸红耳赤,连连摆手:“阿娘休要再拿孩儿打趣了。”
“谁要跟你打趣?”温娇神色若冰雪淡淡,十分的正经肃穆,“阿娘到了天上,又是参见瑶池王母,又是凌霄殿听封,又是拜见众天尊帝君,又要与师尊门下众师兄相认。好容易回了自己的星君府,才将手下当值的小仙认了一遍,便听见你在下界喊着要找一帖药堕胎。”
她又喂起粥来,勺子怼脸,逼得玄奘不得不开口喝下:“你好歹也是佛家弟子,这胎是能随便堕的?成日价的跟孙大圣讲慈悲为怀,轮到自己亲生骨血上却又如此狠辣,你也真下得了手,这就不怕死后堕入地狱了?”
玄奘还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不由面色微变,紧咬牙关,连粥都不吃了,天人交战了半晌,方才答道:“阿娘,孩儿生下来即入佛门,至今秉持戒律清规,未曾有一日敢懈怠,哪里敢染上杀婴之罪?可此儿当真是意外怀上,孩儿不过是一时口渴,喝了女儿国城外的水,哪里想见那竟然是子母河?孩儿是男子,又是个和尚,还担着取经重任,怎么可以中途生子?倒不如趁着胎灵未成,还算不得有情众生时,趁早消了这烦恼根去,日后孩儿日日为它念经超度、以消罪孽罢。”
“原来你担忧这个?放心吧,你腹中可是殷家重孙辈头一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怎么能有半分闪失?你只管放心养胎,待生下来,自有阿娘带呢。阿娘这回下界,就是专程为此而来的。”温娇望着他的肚子,目光慈爱极了。
玄奘被她一席话说傻了,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于找回了神智,气急道:“阿娘,孩儿是个男人,男人怎么生得了孩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到了生的那天,便知道怎么生了。”温娇放下碗,神态慈祥地摸了摸他光滑的颅顶,“哪个女人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乖,你堂堂男子汉,总不能比女子还娇弱。”
玄奘面如土色,顺着她的话,他不禁设想了一番自己生产时的情形,霎时吓了一身冷汗。
他以一种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绝望的语气失声叫道:“可是阿娘,孩儿能从哪里生啊!”
虽说他玄奘也是位胳膊上能跑马的响当当的汉子,可他实在没有生孩子那构造啊!
看着他这凌乱无措的样子,温娇顿时展颜而笑。这一笑便如春来融雪,将她适才的俨然态度霎时冲淡:“哈哈,玄奘,你竟然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