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倩倩是我见过最穷的姑娘,我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所以她跟我说‘把年过了’这种话的时候我压根没有什么概念——人还能穷得年都过不了?
"我没听懂...什么叫‘把年过了’?没工作,你过年的时候少买点吃的喝的,哪也别去玩自己在家过年不就好了吗?"
"还有家人的查理大哥..."
"哦..."你看,因为我的家人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麻烦所以我也想不到别人会有这种问题,"那现在马上年底了,我给你安排进去也不赶趟啊,等不到你拿到下个月的工资已经过年了..."
"我想预支俩个月的工资过年!"倩倩斩钉截铁地说。
"哦..."那路后多,骚待死内,你别说,她没啥本事起码挺敢想的,我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就不敢想这种好事情..."不行吧...我不能帮你做这么太侥幸的事,我怕你没法报答我..."我上上下下看了她半天,觉得还是不行——如果就是单纯地睡一晚,我有更好的人选,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小屁孩,身体都没有完全发育起来,我跟她瞎比划意义不大。
"我会记住你对我的好的..."她非常认真地看着我说。
"哦..."但是,你的记住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虽然已经自诩不停地在帮助年轻人培养年轻人,不过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啊——好心容易遭雷劈的,我还得研究研究,"你让我想想吧,回头再议。"
我想起她那时候还我给她买衣服的钱的时候问我的话,‘你怎么不说不用你还呢’——我本来也没想着让你还,但是你还我干嘛不要,地主家也...难道她还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世上真有什么经济问题能把人难得这么没有尊严?她在求我哎,一点都不像她平常那个傲娇的样子...
"你想让我帮忙,还得给我一些特别合理的理由,我不会平白无故假公济私把你弄到公司里去吃干饭的——你这么着急要钱干什么?就是单纯过年?"
还真是,需要过年买点东西,大人(在她眼里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们无所谓,但是她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其实最需要钱的地方是她那个妹妹,这个老二在一个初中毕业就可以去的一个应该都不是中专而是技校这类地方‘上学’,需要俩千多块买颜料啊画笔啊这类东西,而她不想让她爸爸操这个心——你不想让你爸爸操心,你倒愿意让我操心,我比你爹还亲?我不信。
"那你直接张口不就完了,我借给你五千,不,八千吧,你啥时候有了再还我..."我一边想自己还有多少零花钱一边跟她说,同时拿出手机准备捅手机银行给她转账——我大概还有俩万左右现金,给她转一点,过年的时候买点土特产送送侯总叶总,给家人封俩个红包,差不多也够用了,不够我再想办法呗,我总还是比她强。
"我不要你的钱!你自己有能力,我可以自己挣!你给我多少我都会花掉的,我还不起你,也不想欠你的情——让我去你那里工作俩个月,该给我开多少工资你就开多少,我只预支这俩个月工资的钱,多了我不要!"
"你还怪有自尊嘞...哦,对不起,我胡扯习惯了..."因为我这么戏谑地一说她就开始双眼含泪了,"你给我点时间我安排一下,明后天给你个答复。"
自尊吗?维护这个东西很贵的,你这样的恐怕不配有,咱不能既要又要吧,钱和自尊你只能选一个——张麻子才有本事站着把钱挣了,因为人家有印有枪,你要啥没啥凭啥也想又站着又把钱挣了,我就想不通这些小孩是怎么想的...
当天把她送回去(那天我没喝酒,自己开着车)以后我就抑郁了真的,我年轻的时候就不这样,要钱我就不要脸,要脸我就不要钱,又要钱又要脸而且本事不如我甚至比我当年还穷,我就搞不懂这是几个意思...或者是因为她是女的?女的就有这个资格这么猖獗?很有可能,但是照我看小崔也想站着把钱挣了,只是做不到,或者就是站着把钱挣了是每个人天生下来的本性,老天就让他这么做人,但是...没那么好的事情啊大哥大姐们,咱们为了钱总得付出一点什么的,有脑子就动脑子,有蛮力就动蛮力,什么都没有那就出卖肉体、出卖尊严,你不能...唉...
让她卖什么呢?她想卖给我二两肉体或者二两尊严,我还不买呢,我要她那些玩意有个屁用,这类玩意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值钱,或者就是,她看穿了我是一个心软的人所以在我这里可以什么都不卖就得到钱?啧啧,白嫖起我来了,小看人是不是?我查理哥将会让你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讲真,我也没有纯粹想通这个事,这种人这种事想不通的,她跟你完全不是一类人你怎么想,最后让我决定按她的方案做这个事只有俩个原因:第一,这件事对我来说太轻而易举了,无所谓的;第二,我不愿意长时间因为这些垃圾事情心烦,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去洗个桑拿捏个脚,把这个事干脆一点处理掉抛在脑后...
小主,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很多像倩倩那样的姑娘,生下来的时候就穷,而她的爹妈还拼命生,搞三个出来,结果就是倩倩读书读到哪里我到今天都不知道——我没法问她,也不愿意问她,这是她生命里的痛处。然后,她爹呢在某个餐厅做面案师傅,据说每个月工资八百...八百?八百?这是二十一世纪新中国能有的四五十岁的人该有的工资吗?但是事情就是那样的,她爹就挣那个数。她妈妈呢跟人跑了,跑去宁夏在银川那边‘做房地产’,至于她到底在干什么我们稍后再讲。她的妹妹就是在技校学画画那个,非常讨厌我,后面没少对我翻白眼,就剩她那个弟弟现在还在读初中,学习成绩很好(我不信,上网搜了一些题给他做,他做出来以后我给他支援了俩千块助学金),现在是全家翻身唯一的指望。这一家人,倩倩长得漂亮成那样,她的妹妹弟弟也不会差的,特别是弟弟,很英俊,对我很有礼貌,他或许...唉,也很难,因为照我看他也是那种站着就想把钱挣了的人。我年轻的时代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你只要脑子好武功厉害还真能一步步爬上去,但是要担随时进去蹲几年的风险——照我看这小子没这个魄力,这也不怪他,咱们现在通行的这个风气培养的就是一帮没有睾丸的二椅子,所以很难了,上升的通道已经堵死了——这不是我说的,是叶总说的,他有一次从新加坡回来省城叫我喝酒,桌上问我在干嘛我说跑网约车,他就说我这人太有眼色了,别闲着,活着就行,然后他就说‘现在咱们这里是高气压,风都往地面上吹,所有人都在噼里啪啦往下掉,你提前跳下去是对的,上升的通道已经堵死了’...
叶总现在专职在港澳台新马泰陪同那位大人物消遣人生,离国内的高气压远远的,他还怕把持不住掉下来呢。他来往的那个人物应该是超脱于气压之外了,因此上他说的话我是不会怀疑的。我觉得倩倩的弟弟运气不如我好,气魄还不如我大,能力嘛咱就不说了,所以他也很难爬上去——搞技术去吧,技术领域没什么气压风向相对平稳,真能钻进去还是可以有成就的,这是我能为他想到的最好的道路了。
孟小倩,我后面叫她倩倩,是因为终归我俩还是在一起了一段时间,而且她对我也很好,虽然短暂,但是很好,咱还能奢求什么别的吗?这个世界上愿意对我好的人终归会越来越少的,就不要计较时间长短了,那是年轻人才应该追求的东西。至于我对她,一般吧,因为后面我也丧失了对别人好的能力,主要是丧失了经济能力,而倩倩是最需要别人的经济支持的——后面我常想,如果那时候我不同意分手,然后熬到了柳暗花明,我又开始大肆嚣张的时候,我还带着倩倩会是什么样...其实不会怎样的,当我经历低谷的时候你忍不住发牢骚,那我爬高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扔下去——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这人就是这样的,特别记仇,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让我长了这么大还得忍受痛苦的人——倩倩让我觉得很痛苦,我一定会收拾她的...我自己都知道,所以要好起来的时候我前思后想还是把她先放掉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她会被我怎么折磨...够啦,那时候她已经为我打过一次胎了,再折磨她还要怎样呢?打胎这个事,我很想做到不偏不倚,但是不行,我的心里还是留下了创伤。
"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打胎那天回来,我端着姜茶给倩倩喝,她已经哭了很久,这时候突然跟我说。
"再说吧...喝吧地狱咆哮,这是你的命运,你们终将为王..."
单看这句回话就知道,我的确当时就做好了翻脸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