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组内人员前来询问并安慰崇印,嘱咐他日后行事务必更加谨慎。然而,此事过去一月有余,再无人提及,生活依旧如昔。
第二次前往公社开会,周书记亦未再提及此事。会议主要议题为棉花种植安排。
崇印心中疑惑,后有人告知他,大包干一事,上级未曾明确指示,主要领导之间亦存在意见分歧,书记担心个别生产组扰乱局势,故在干部会上予以预防针。现今,为发展全县经济,使民众尽快致富,县委要求全县扩大棉花等经济作物种植面积。领导主要精力均集中于落实棉花种植面积,无人关注分地事宜。
崇印闻之,心中石头落地。
实行大包干后,众多社员为改善生活状况,欲将黑面馍变为白面馍,遂将土地全部种成麦子。即便有个别户留出麦棉套,面积亦远远不足。因此,落实每人六分棉花田的任务指标,成为难以解决之问题。
若欲完成种植任务,目前仅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铲除麦子重新种植棉花;二是培育棉花苗床,待麦收后再进行移栽。铲除麦苗种棉花显然不可行,无社员愿为之,唯一办法便是培育棉花苗床。
散会后,崇印紧急召开班子会,研究落实措施。会上,众人一致同意抓紧时间打“营养杯”,培育棉花苗床。最后决定,凡未完成任务之农户,强行收回部分责任田。
现成在班子会上略有自得。对他而言,完成每人六分棉花田的任务指标易如反掌,因其领导的生产组并未将土地分至各家各户,只需统一划出一块地届时移栽即可。
班子会结束后,崇印又召集四位生产组长开会。会上,德福听闻上级指示打起退堂鼓,气哼哼地说:“俺本指望分地后种植庄稼可自由,岂知上级统得如此之紧,这与往昔种地有何差异?这组长,俺不干了。”
“你杀两天猪是否便长能耐了,以为那地便是你的了?美得你吧,土地所有权仍属国家,种地当然亦不能脱离上级领导。”照怀说道。崇印说:“照怀兄弟所言甚是,这土地永远属于国家,你仅有使用权,无所有权,具体如何种植亦需听从上级领导。”
“照你们这么说,在责任田里盖房亦是不被允许的了?”德福听闻土地永远属国家所有,个人无所有权,即刻提出另一问题。崇印未料及此,立刻说道:“当然,任何人不得擅自做主圈地盖房,此乃老规矩,你应知晓,莫非你们组有此等情况?”
“没,没有。”德福吞吐道。崇印知其未说实话,笑道:“你呀,说话吞吐,底气不足,你们组必定存在此种情况,说来听听是谁,该制止的必须制止,此风若兴起我们便麻烦了。”
“人家只是问问,尚未盖房嘞!”德福敷衍着说。崇印严肃问道:“其他组有无此种情况?”
“俺组的汉清叔早已购买砖瓦,留了一块责任田准备盖房嘞!”崇建嘟囔半天说道。崇印又问道:“还有吗?”
“咱组里还,还有两户。”崇仁亦不得不说。崇印轻拍桌子说:“这简直是胡闹,我们必须坚决制止,不过,此事暂且搁置,以后再说,当前咱需先落实棉花面积之事。”
“如何办?你指示吧!”
“散会后,你们需将此事逐一通知各家各户,责令他们抓紧时间打‘营养杯’,留足棉花地,要将任务、要求、处罚均向他们讲清楚,丑话说在前,免得日后查出皆不好看。”
“德福哥,你还干不干?”照怀笑着问道。德福说:“不干,坚决不干了。”
“德福兄弟,你若提出不干亦可,但需将此事妥善处理后再说,你呀,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崇印笑道。德福笑着说:“崇印哥,你莫生气,待我将此事办好后,还辞个屁职?”
“你此人呀,亦难成大事。”崇印笑道,“那好吧,会议至此,诸位请便,哥今儿家中可无酒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