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话音刚落,他身后又有两个文官尖叫出声。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这两个文官不得不将挺直的腰背佝偻了下去。
萧瑾年循声看去,只见两个文官口鼻流血,最后因痛而倒在地上不断呻吟。
看着大臣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萧瑾年惊恐万分,若百官和将士们都死光了,那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能习惯独自一人回蜀都吗?
“报!!!”
一个呕哑嘲哳的声音打断了萧瑾年的思绪,萧瑾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士兵闯进屋里,他的脸,半边已经腐烂,声音也是因为疼痛难忍所以才变得沙哑难听,他模样很是狼狈,明明已经痛不欲生,但他还是一边强忍疼痛一边出言艰难的禀报道:“陛下,有山匪打进来了……”
士兵话音刚落时,空中一支利箭如灵蛇吐信般向士兵的后背飞驰而来。
“噗!”
士兵中箭,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百十个手提大刀,身穿布衣的男人闯了进来。
文官见此,吓的连连后退,但没退几步,文武百官都因中毒而失了力气,再加上身体的疼痛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思与山匪厮杀。
山匪不与他们废话,挥舞着手中大刀,见人就砍。
中了毒的文武百官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见山匪凶残,他们心里也知道,今日繁锦城官邸可能就是他们的葬身埋骨之处。
空中人头翻滚,地上鲜血挥洒,一些还有点力气的武将,他们拔出腰间刀剑,咬牙强忍身上的疼痛与山匪厮杀。
刀剑声摩擦,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季黎更是拉着萧瑾年的衣服,带着他和山匪拼死一搏,而萧瑾年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陈玉。
杀出官邸的这一路上,季黎并不恋战,而是以逃生为主,两人逃到大街上时,只见繁锦城内空无一人。
季黎在逃亡时,没杀一人,所以身上没有沾染血迹,但他们逃亡的这一路上,遍地都是南军的尸骸,季黎看着那些惨死的南军尸体,心中不觉悲凉。
五十万大军,都还没开始与敌人厮杀,就全都倒地身亡。
将士惟愿裹尸还,血染沙场守边关。
虽说将士们的命是留着战死沙场,保卫家国,是为国为民,守护疆土的,可这一次,五十大军还没开打,就全军覆没,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五十万人是禁军,南国的精锐,可只在一瞬,就溃不成军,片甲不回。
季黎思及此,心中怒不可遏,因为这是他此生打过最窝囊的仗,他看着身旁此刻被吓的不知所措的萧瑾年,也只能轻叹气,罢了,自己为臣,他是君,这天下只有不是的臣子,没有做错的君王。
季黎不敢指责萧瑾年,便只能将满心的怒气死死压抑在心里。
“噗!”
季黎因气急攻心,又因毒发,他再次一口黑血吐到地面。
黑红色的血液又黏又稠,还带着刺鼻难闻的腥味。但心乱如麻的萧瑾年才不会管季黎全身上下有多难受痛苦,他此刻只想快点离开繁锦城。
就在萧瑾年要去搀扶季黎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急促的马蹄声如战鼓擂响,重重敲击地面,萧瑾年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穿粗布麻衣,身强体壮的男子手提大刀亦或抡着铁链朝萧瑾年等三人飞奔而来。
季黎下意识的将萧瑾年护到身后,他安慰道:“陛下别怕,臣会护好你!”季黎眉眼一沉,又补充道:“但依人者危,臣人者辱。陛下,若您能逃过这一劫,那就活着回蜀都,若您不幸被捕,那臣就斗胆请您,宁死不屈。以免受到折辱。”
季黎不想萧瑾年受辱,但他更不想萧瑾年被捕后为了活着朝敌人卑躬屈膝。
靖明耻,犹未雪。家国仇,何时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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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不想萧瑾年像周炎一样,被捕后,日日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又被人凌辱打骂的日子。
毕竟南国的皇帝可以无能但不能失了骨气。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南陌国上至君臣,下至百姓人人都有傲骨。
马下皇帝死社稷,马上皇帝死疆土。
南国的傲骨不能在萧瑾年这一代就断了,虽然,萧瑾年此次繁锦城一战,是个笑话,季黎也知这一战定会让萧瑾年担个千古骂名,而自己到了下边,也会没脸见先皇,但仗可败骨气不能丢。
季黎见前边骑马的山匪向他们步步逼近,季黎小声道了句,“陛下,臣去拦住他们时,你就赶紧走。”
萧瑾年闻言,眼眶通红,泪水瞬间落下,他依依不舍的道了句,“外祖父!”
萧瑾年话音刚落,只见山匪提刀向季黎挥来,季黎抽出腰间大刀,一个横挡。
呲~
铁器相碰的尖锐声在萧瑾年耳边响起,萧瑾年来不及多想,贪生怕死的他一把拉起身后陈玉的手,向前跑去。
而季黎手中的刀还在和山匪手里的刀僵持着,季黎因动气动怒而腹痛不止,他的左手因毒发而被渐渐腐烂成白骨,他只能单手握住刀柄,右手胳膊肘抵着刀身,削铁如泥的刀身锋利如铁,泛着森森寒芒。
刀身划破季黎胳膊上的衣服后,才嵌入他皮肉三分,鲜血从他壮实的臂膀上缓缓流落。
“啊额~”
季黎因痛而呻吟,他的脸色煞白一片,一双沧桑的眸中遍布红丝,将眸子染的猩红。
季黎因胳膊上被毒药腐烂的疼痛而导致他的力气逐渐变小,山匪见此,眉眼一沉,眸光一冷,握刀柄的手往下狠狠一压一挑。
鲜血四溅,血肉淋漓,季黎的右臂被活生生斩断,掉落地面。
而季黎手中的刀也被翻飞在地。
“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