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之目光一直注视着沈初的每一步,只见她继续按压死者后脑上部:“枕部和顶部也有血肿,这个位置不是地面撞击造成,是被钝器打伤。”
语毕,她打开严仵作随行的箱匣。
工具还算齐全,只是刀钝,但也不碍事,她挑出一把尖刀,对着尸体颏下中点,向下纵行切开颈部皮肤。
冷静而锐利。
众人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几乎在一瞬间便退下了稚气与怯弱,转而散发出威压和庄严。
严仵作心里咯噔一下,心虚起来,嘴上却不饶人,“这么明显的症状,竟然还要剖验,简直是小题大做,是对死者大不敬。”
蔺淮言冷眸扫过严仵作的腰牌,“此话竟然从一个仵作口中说出,让人不得不怀疑,你是怎么取得仵作文书的?”
陈佩之接过话道:“仵作文书是经过大理寺试验,验明正身后登记备案,才会下发,大理寺管辖森严,新任少卿又严峻刚正,仵作文书绝不会有假。”
蔺淮言挑眉,指尖把玩着一个腰牌,正是他跳过前两步,亲自为沈初登记后下发的仵作文书。
一旁,沈初并没有受到外界影响,手中走刀平稳果断,逐层分离肌肉,“喉部有少量食物残渣,黏膜苍白,无灼伤和出血,无中毒特征。”
“放屁!”严仵作浑身一紧,脱口而出。
他太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喉部无中毒特征说明毒未入肠胃中,那么死者又怎么会毒发身亡?
他还要为自己争辩,却被身后一道目光压得喘不过气。
沈初握着刀继续往下走,“内部脏器尽数破裂,胃部少量食物残渣,胃内黏膜苍白化。”
她放下刀,转身对蔺淮言道,“死者死因为高处坠落,内脏破裂而死,并非中毒。”
蔺淮言颔首,撩起眸子看向她身旁的两人。严仵作一脸不可置信,陈佩之脸上虽然不太好看,但却对沈初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黑眸一沉,又冷了几分,“陈知洲,认为如何?”
陈佩之皱起眉头,转而问,“严仵作,小兄弟的结果你可认?”
沈初撇他一眼,这锅甩得真自然。
严仵作早已经慌乱,突然瞥见一旁发黑的银针时,又镇定了几分,逼问道:“那这颜面中毒迹象你又作何解释,死者分明就是因为毒发站立不稳,从窗台上掉下来,造成了内脏破裂!是中毒!”
沈初泰然自若地捏住死者面颊,打开口腔,道,“严仵作,死者咽呷部发黑,口中确实有毒,不过这正是凶手想让你看见的。
死者在不经意间喝下毒药,是不会造成口内损伤,但是死者口中黏膜挫伤,分明是被凶手强制灌入毒药,瓷瓶僵硬和已经失去韧性的皮肤接触,便会形成伤痕。同时死者已死不会吞咽,毒液流至咽部便会回流,一直存在于口中未入肠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