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昂山听着音响中他麾下士兵家属的喊话,脸色阴沉得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仿佛随时都能降下倾盆大雨。这样的情感攻势,其威力堪比两个整编师,然而,他却束手无策,总不能下达命令让士兵们掩耳盗铃吧。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令各部主官竭力安抚士兵们的情绪,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只要他们踏出山林,就会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
终于,昂山最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冲动,如决堤的洪水般给予了回应。只不过,这次回应的并非枪声,而是一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年轻士兵。他像一头失控的野马,不顾一切地狂奔出山林,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我要回家,妈妈我要回家……”
“措猜、措猜,快回来!”
他的排长在他身后拼命追赶,边追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追着追着,排长也和措猜一同奔向了南诏军的控制范围,等其他人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措猜一路狂奔,边跑边迅速地卸下身上沉重的武器装备,仿佛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他前进路上的累赘。当他终于跑到那个中年妇人面前时,整个人像孩子一样猛地扑进她温暖的怀抱里,然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放声大哭起来。
他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向母亲诉说着这段日子所经历的种种艰辛与磨难。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身旁那位看起来颇为沉稳老练的排长。这位排长同样有条不紊地解除掉自身携带的全部武装,但他并没有像措猜那样迫不及待地冲向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相反,他先是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然后径直走向负责这片区域的南诏军军官。
来到军官面前后,他敬了个还算标准的军礼,并大声报告道:
“长官好,我是独立军第一军的排长巴索!”
那名军官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巴索的年轻军人,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哦?既然都已经成功逃到这边来了,不好好去跟家人团聚一番,反倒先来找我,这是为何啊?”
面对军官略带调侃意味的询问,巴索面色不改,依然一脸诚恳地回答道:
“长官,您有所不知。此次能够与失散已久的家人们重聚,全赖南诏军队的宽容与大度。所以,我想尽自己所能为贵军效力,以此回报这份恩情。再者说,之前在战场上,我也曾犯下不少错误,心中深感愧疚。希望通过为贵军做事,能稍稍减轻一些我的罪责。恳请长官成全!”
说完,巴索再次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真诚与热切。
这一情况使得那位军官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可真是个聪明人!他显然十分清楚当前南诏军缺的是什么。
数日后,伴随着一阵嘈杂声响起,音响里再度传出全新的声音。只见巴索稳稳当当地坐在话筒前方,深吸一口气后,扯开嗓门大声呼喊起来:
“独立军的兄弟们呐!听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叫巴索,是第一军的一名排长,想必有些兄弟应该认得我,毕竟咱也算军中的老人啦,掐指一算,在这军队里头都快要摸爬滚打满四个年头了!就在前些日子呀,我前去追捕那些逃窜的新兵蛋子,结果没成想,这一路追着追着,竟然误闯进了南诏军的营地之中。起初呢,我的心那可是提到嗓子眼儿了哟,心里头不停地犯嘀咕,琢磨着咱们跟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一回落到人家手里边,他们岂能轻易饶过咱们?难不成会先让咱们瞅一眼自个家里人,然后二话不说就给处决掉?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不然的话,我此刻哪还有机会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儿对你们喊话呢?人家南诏军可大度得很呐!不但准许咱们与家人得以团圆相聚,而且还郑重其事地许下诺言,要给咱们分拨土地!诸位兄弟们,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场仗打到如今这个份儿上,难道还真有继续死磕下去的必要吗?咱们拼死拼活地当兵打仗,说到底不就是盼望着能让家里老小过上舒坦的好日子嘛,出来吧,对于我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了!”
此时此刻,山林之中的独立军士兵们个个神情专注地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喊话声。然而,与普通士兵们不同的是,那些中层军官们则显得异常焦躁不安,他们不停地对着各自手下的士兵高声呼喊:
“千万不要相信啊!这绝对是南诏军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诱骗出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我们统统杀光!大家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千万别上当受骗啊!”
只可惜,这种苍白无力的解释反倒越发让人觉得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不仅士兵们对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就连那些大声叫嚷的中层军官们,恐怕连他们自己内心深处都无法完全信服这套言辞。
就在同一时刻,昂山正在营帐内紧急召集全体军事将领举行一场至关重要的军事会议。只见他面色凝重地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位军官,忧心忡忡地开口问道:
“诸位,都说说吧!如今我们身陷如此困境,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才好呢?照目前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这支队伍恐怕就要彻底崩溃瓦解啦!”
话音刚落,一个肩章上挂着将星的军官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神色焦虑地回应道:
“将军,我觉得咱们当下最为紧迫的任务便是想方设法营救回被敌军扣押的士兵家属们啊!就在今早我手下的一个团进行例行点名时,竟然又发现少了几十人之多!无论我们怎样严加看管,还是防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