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这样的歌声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那人手中拨弄着松枝,叹着,“阿磐,我想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是啊,他从前经的是同室操戈,斗粟尺布,少不了尔虞我诈和衅发萧墙。
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呢?
于她而言,逃亡的日子不好,钩斗的日子不好,被猜忌、被追杀的日子也不好。
就这山间的日子,好似才是最好的。
可这样的日子也只能想一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萧延年有他的家国使命,她也有自己的羁绊,谁能把一切都放下,就留在这太行里做个无欲求的山人樵夫呢?
那人问她,“你什么时候才会忘了他呢?”
阿磐轻声,“不提,也就忘了。”
那人应道,“好,以后不提了。”
可他日日顶着谢玄的脸,她怎么会忘呢?
阿磐问他,“先生人在山里,那前线打仗又该怎么办呢?”
那人笑,“自然有人用我的脸。”
也是,自然有。
不然他不会心安理得地顶着谢玄的脸,不急不躁的,就在这山里悠然逗留。
怀王四年邯郸春狩,吊在城门的那个不就是一个假萧延年吗?
唉,这狡诈的中山狐啊。
釜里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板栗饭的味道多香啊,早早地就散出了浓郁的甜味,野鸡的香气也四下溢着,这一切也都要有个了结了。
阿磐笑道,“先生,好了。”
掀开盖子,一人盛了一碗粟米饭,也把那板栗炖鸡盛出来,一人盛了一大碗。
两个护卫就在一旁,萧延年不开口,那两人便不会动手,规规矩矩地等在后头。
可这么诱人的饭香,萧延年怎么就不动手呢?
他心里仍旧生疑吗?
阿磐当作不知,自己当先吃了一口。
这一口板栗饭咬下去,浓香一下就溢了满口,阿磐抬头冲那人笑,“是小时候的味道,先生尝尝。”
她原先想,她少吃几口,就只吃那么一两口。
骗他们吃下,把他们麻翻,毒倒,她也就能盗一匹马,连夜去往魏国逃。
可若他们不吃,那就以身入局,那也没什么要紧。
那人不动,她便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