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脚步,侧过身子瞥了眼管家,示意他继续说。
“您的父亲情况不容乐观。”他弯腰回禀,眼尾都不敢窥视面前的男孩,只见他掏出帕子印了印脑门继续回道:“族老们还专门遣人请了叶老过来看。”
也就是说,叶家爷孙必定也在了。
肖晨站在阴暗处,眼神落在后头的舒岁安身上。
后院的长廊灯光幽暗,年久失修的缘故,此刻照在舒岁安身上,像是笼着一层落寞的意味。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挥手,放缓了脚步继续往前走。
管家交代,新年伊始,疗养院那头也不对外开放,让亲属把里头治疗的人带回去过年,原本也符合规矩。医院里头过年许多职工都回家过年了,留下来值班的寥寥无几,严重的话确实需要继续留院,而情况好转的可以回家过年,年后再送回来。
而这段时间,奚鹃表现良好,配合打针吃药,积极配合治疗,人也有些点气色,那边也明说了,她这个情况可以选择出院,而她的亲属现如今就是丈夫栏有人儿,那么只能接回肖家了。
肖洺晖此人本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去接送一个让他名声狼藉的妻子。故而派了肖家的佣人小厮去接,人接回来后也只把她关在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平日里只让佣人在墙角挖了个狗洞送三餐,保证饿不死。
奚鹃自回来以后不吵不闹,也不计较,三餐要么都是冻了的菜,要么是馊掉的,要么就是下人们吃剩下的,这拜高踩低的功夫在肖家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是一个疯掉无宠的主母呢。
今儿个是十五,在西南是年大过节,肖洺晖难得在肖宅留宿过夜庆节,那一整个正月他都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外头哪个家寻花问柳去了,奚鹃难得打扮了一番,换了件干净的旧裙,头上还别着一枚蔷薇素簪,人一瘸一拐的挪去前厅请示,说是给他问个安。
肖洺晖见着过节,加之这段时间她在肖宅也乖觉,没有闹出什么风声,就让外头的人把她放进去卧房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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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卧房,原是他们成亲时的喜房,上头的喜字都还崭新一片,房内里头还散发着一些莫名暧昧的气息。
奚鹃是过来人,这么些味道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更何况房内他站立在梳妆台前,有个陌生穿着暴露的女子跪着替他更衣束腰带。
她乖觉的欠身给肖洺晖说着些吉利话,肖洺晖并没有理会她,还伸手搂过地上的女人与其调笑,外头有佣人敲门说是送漱口的茶。
奚鹃朝那佣人递过一抹乖顺的眼神,垂着眸伸手接过茶盘,然后合上了房门,转身之时取下了头上的素色簪子。
只见房内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以及杯盏落地声。
外头伺候的人敞门闯入时,只见奚鹃骑在男人身上,疯狂的拿簪子刺向男人,方才与他调笑的女人也被吓得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
管家事无巨细的都交代了,奚鹃如今被囚在那间喜房内,自肖洺晖被她刺得倒在血泊中时见过她那癫狂得模样,之后被擒住时,她也不动如山,仿佛此事与她无关系。
肖洺晖被挪去客房,此刻血止住了,但身上插满了管子,以及还用上了呼吸机。
看来伤势很严重。
舒岁安默不作声的站在最后头,并未靠近查看半死不活的肖洺晖,眼睛自进了房后,便只瞧着角落里还在闪烁的心跳记录仪。
人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
在房中沙发上久坐的叶君尧见到舒岁安后,缓缓起身,攥住了她紧攥的拳。
“她在哪里?”
这是她进来肖宅后说的第一句话,毫无疑问,她问的是奚鹃。
管家接收到肖晨的视线,连忙躬身给舒岁安指路。
路她会走,之前来过一次。
肖晨与陈芳桦不方便走离,只瞧见有叶君尧陪着,而且易家的人也在场,估摸管家也不敢情满,便也放下心去转头与叶老交涉肖洺晖的情况。
推开那扇门,只见奚鹃坐在榻上,脚上那双素麻布鞋被血染成殷红。
房内的血渍早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只是那血污的气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舒岁安忍不住犯恶心,捂住口鼻干呕。
奚鹃原以为是肖家人前来处置她,抬眸看向来人,只是不曾发现,是舒岁安本人。
“岁安,你来啦?”她勾起一抹微笑,语气轻柔得不似出事那般。
就好像舒岁安只是出去逛了下花园一样。
舒岁安接过叶君尧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从微微皱眉到悲凄地不敢置信的看向如今陌生的奚鹃,轻轻开口:“为什么?”
“就当是赎罪吧。”
房内风声凄凄,奚鹃过了很久才吐露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