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舒家院子那棵庞然大树,他们一同在那里长大,他为她推过秋千,也为他攀爬过树,在上头坐着,说着一些这个年纪听了都会觉得幼稚的话语。
只是日子就这么过去了,所有的人和事都无法扭转,她回不去,他和他们也回不去了。
记忆尚且如此,何况是情感呢。
这7年她是如何过的,遭受什么变故,他看在眼里。
叶君尧不是没有想过,7年间音讯全无,也许周应淮从记忆力,从灵魂深处早已把舒岁安剥离出来,遗忘在旧时光里。
他会爱上别人,同他人喜结连理,放过舒岁安。
但如果这样,就好了......
2014年到2015年年初,她从花开等到花落,那疯疯癫癫的日子里口口声声说周应淮会来找到她的,但清醒过后的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周应淮不会来的。
“周应淮,不要再招惹她了。”
未等对方开口,他率先挂断了电话,转身看向不知情的舒岁安,随即牵唇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说道:“没事。”
......
周应淮站在临安洲际外,一路舟车劳顿未曾歇息过,身上的松木香极淡,像是混杂了他不经意流露的紧张发的冷汗,让他心中内心百感交集。
他伸手叩门时,耳边不期然的响起乔治与安娜的话。
“你不会想要见到她的,她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故人了。”
“哥哥,姐姐给你写了好多信,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接她?”
但他最后还是得到了一个地址,只见乔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做好心理预设。”
手中的纸被他攥在手心里,手心的湿意让他明白,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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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夜让程军预定了最早的航班,紧赶慢赶的直接飞去淮北市落地。
落地后他才感觉有了归属感,是心跳的归属感。
......
伴随轻微的声响,门开了。
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可爱从敞开的门缝里探出小小的头颅,圆碌碌的大眼睛盯着来客,清嗅了他一下,但显然它对周应淮并不热络,歪着头看着陌生的来客。
“平安。”胡嬢嬢开的门,把狗儿牵进去后,笑着看着陌生来客。
她不记得,肖家认识这号人物。
只见男子把手机锁屏打开,上面赫然是他与舒岁安的合照。
“请问岁安在家吗?”
照片中的周应淮和舒岁安都还很年轻。男子清雅俊逸,笑容潋滟柔软和暖;而身侧的女子正值18,身穿白色校服,手捧鲜花,如水纯净笑颜如花。
只不过岁月变迁,照片的女子多为无悲无喜,满腹心事,沧桑满怀,像是一颗仙人掌,浑身是刺,也就只有见到肖先生才一展她难得的笑容。
刚巧下楼的叶君尧皱着眉,一眼便瞧见门口的人,两人默然伫立在原地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冻结了,此刻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她呢?”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是周应淮,眸色沉郁,语气隐含不耐。
胡嬢嬢转头看向靠近的叶君尧,知晓面前此位是叶君尧识得的,也不好多加阻挠,侧过身子让人进来了。
两人都不好在外人面前剑拔弩张,毕竟胡嬢嬢好歹也是照顾舒岁安的长辈。
叶君尧不曾见过这样的周应淮,脆弱带着狼狈,但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有他那矜贵的眉眼。
但此人不值得同情与原谅。
他没有期待过周应淮的到来,他的出现就意味着舒岁安宁静平和的生活终将结束,被禁锢的灵魂又会再次受到重创。
在此之前,受肖晨所托,他必须要把他挡在临安洲际外。
阁楼上的舒岁安在刚刚被他哄睡着,方才像个孩子一样执拗的不肯休息,想来肖晨这些年很是宠她,倒有些无法无天的架势了。
只不过看见不速之客,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待胡嬢嬢离开后,当即换了一副面孔,目光太过冷戾,语气阴霾,话语生硬:“想见岁安?”
周应淮抬头遥望着盘旋的楼梯,薄唇抿得很紧,泛着青白色,但尽管如此,他的神色却仍旧淡漠,就连说出的话语也不见起伏,平静到了极点,有些答非所问:“如果我非要见呢?”
叶君尧笑了,双臂环胸,隐含讽刺:“见了又能如何?你可以修补她千疮百孔的心吗?你可以把那些伤害收回去吗?你能承载她过去的悲伤和绝望吗?你可以时光回溯,让你周家人手下留情吗?”
一通反问,曾经轰动一时巧舌如簧的周应淮只有沉默。
夕阳沉没,室内光线有些发暗,叶君尧久久盯着周应淮,不肯错过他任何,眉眼冷沉,隐隐透着逼仄暗芒。
比之周应淮,他多年来身居高位,气势自然丝毫不弱,口舌也妄论不在他之下。
只不过周应淮却把周身冷意隐去,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儿,疲倦不堪让他早已身心俱疲,手脚麻木。他的胃释然痛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不是梦啊......
“你执意要见她到底为何?”
“劳烦您通融,可好。”
矜贵如淮安周应淮,卑微如淮北周应淮。
他的一声开腔,让叶君尧双眉一沉,宛如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