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又知道什么?”帕丽夏站起,双手朝桌子上一拍,险些将整个餐桌掀过来,这个平常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现在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这边引起的巨大噪声很快吸引了整个食堂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母亲是曾经狄多号的二副,在船队路过亚丁湾的时候被一伙海盗劫持,她被浑身淋上汽油当作谈判的筹码,我眼睁睁的在电视上看着她被人烧成焦炭。而那群自诩为正义之友的记者们,坐在直升机上拿镜头拍下了这一切,他们除了惊呼和哀叹,没有别的举动,没有。”
“你们,你们都是一群舔食人命的秃鹫,那群雇佣兵就是沙漠里游荡的狼,等他们把人吸干了血,吃完了肉,你们就一扑而下,美其名曰是要把真相带给全世界,但事实上呢!”帕丽夏咆哮道。
“事实上你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改变不了这里饱受战乱的事实,你们也救不出哪怕是一个平民,就算是饥肠辘辘的母亲跪倒在你们面前要一碗水,你们也只会拿起手中的相机,拍下她那可怜的样子,送到所谓的文明世界,让大家都来欣赏。”
帕丽夏做出一副闲适的姿态,手中装作虚拿一份报纸说道:“哦,看哪,他们多么可怜!”
“并不是这样的,帕丽夏小姐。”陆舒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里,索性越过餐桌,拉着帕丽夏的手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楼顶被轰塌了半边,此时只剩两个没有携带武器的士兵在那里收拾瓦砾。
“你想干什么?骂我吗?好啊,这里没有人,我也说不过你们这群拿着笔吃饭的家伙,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上楼以后,甩开陆舒的手掌,帕丽夏激动的说道。
陆舒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是真的是对自己有莫大的怨气,也并不是在谴责那些记者,她所谴责的是她自己。
当一个人对现状极度失望而毫无改变能力的时候,有可能会陷入极端,有些极端是极端的自暴自弃,而有些极端则会令人情绪激动。
“你要相信我,我理解你因战争和恐怖袭击痛失双亲的感情,我也确实知道。”陆舒轻声叙说着自己的过往,从科所卧那个炮火轰鸣的晚上,到福利院充斥着饥饿、虐待、暴力的童年。
听着陆舒的描述,帕丽夏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动容,再到窘迫。
陆舒呼出一口憋在心底的气,不再看帕丽夏,扭头向楼下走去。
帕丽夏不比陈骅这种一直有意无意保护他的人,陆舒和她的交集不过是在这个小城的医院,陆舒是病人,她是医护,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