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当时大汉曾核算过蜀地人口,不足百万,而军士则有十二万上下。”
“军士与丁口之比甚至不到十比一,另外两国想来也差不多。就算是按十比一计,吴国丁口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万。”
“而你们,当有五百万上下。三方加起来,不是八百万是什么?”
人口不能直接知道,但三国各有多少兵力,估算个大概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后世有黑子拿人口与军士的比例来黑诸葛老妖是穷兵黩武,也不知道他们是没算过魏吴两国的军民比例,还是故意避而不谈。
事实上,战事紧张的时候,三国的军民比例就算有差别,也差不了多少,基本都是在九到十。
卢毓闻言,冷汗终于忍不住地汵汵而下。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眼前这个粗野武将除了诗文,还是一位算学大师。
甚至开创了闻所未闻的算学领域。
冯大司马可不管卢毓在想什么,他双手撑着案几,缓缓道:
“卢公,从五千五百万到八百万,且不说像你们这些世家大族隐藏了多少人口,但数十年战乱死了多少百姓,你能算得出来?”
卢毓脸色大变,不敢回答。
冯大司马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直接起身,绕过案几,步步逼近:
“卢公口口声声说是为百姓生民而来,那你可知所效忠的伪魏所谓的武帝曹操,曾屠过多少城?死在其屠刀下的百姓有多少?”
卢毓浑身一震,不敢直视冯大司马的眼睛。
冯大司马“嗤”地冷笑,“我大汉昭烈皇帝当年南渡汉水至当阳,荆州百姓士吏扶老携幼相随者有十余万,此可谓仁义施而百姓从。”
“季汉以仁义立国,行王道,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今竟有屠城篡汉之贼在大汉王师面前言为生民立命,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是也!”
“我今日领兵至此,就是要平灭叛贼,兴复汉室,让仁义施于四海,为天下开太平!”
卢毓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面皮又胀又紫。
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冯某人。
我真傻,真的,我真的太傻……
明知道此人的巧言令色之名,居然还敢与此人作口舌之争……
若非还能想起司马太傅的重托,让他还怀有一丝理智,卢毓恐怕早就羞愧地掩面飞奔逃离。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是不要脸皮了,强问道:
“冯公既以仁义自诩,现太傅亦愿意早日结束战祸,冯公为何又不愿意应下司马公的邀战?”
冯大司马再次呵呵一笑,蔑视了对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着东边问道:
“卢公可知,邺城现在的粮价是多少钱?”
卢毓当然知道,但他不想说,但又不得不说,犹豫了一下:“三千钱一石。”
冯大司马略有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他还以为对方会故意往少里,没想到竟然还算是诚实。
“邺城算是河北第一大城了吧?有河北诸郡县供给,粮食居然还能达到三千钱一石,可想而知,各地的粮价恐怕只高不低。”
事实上,这还是只是最低价。
高的时候,能达到五千钱。
冯大司马叹息,“百姓之困苦,只怕已不足用苦不堪言来形容。”
“据我所知,河北有些地方的粮价,甚至已经接近万钱。”
卢毓默然,不敢接这个话。
冯大司马转身,又指了指西边,问道:
“那卢公可知,我后方的晋阳,粮价是多少?”
卢毓摇头:“不知。”
“三百五十钱。”
卢毓猛地瞪大了眼,忍不住地提高了声音,脱口而出地说道:
“不可能!”
冯大司马淡淡道:
“没什么不可能,顺着这里往东走,出去就是太原,卢公若是不信,直接去看看就是,左右不过是十来日时间,耽误不了多少时日。”
卢毓盯着冯大司马,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异样。
但冯大司马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
卢毓不得不放弃,同时在心里考虑起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他本来是知道汉国国力乃是当世最强,但以举国之力攻打河北,打了大半年,仅仅是数十里的后方,粮价居然这么便宜,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他不知道的是,太原郡本就是作为平城的工业基地的粮食供应地所在,兴汉会这些年提高太原粮食产量这方面,可是花了大力气。
再加上大汉联合储备局的刻意打压,太原的粮价自然不可能提上去。
“那卢公可知河东现在的粮价?”
“不知。”
“四百钱。”
河东的世家被暴力犁了一遍,再加上推行新政,极大地增加了自耕农数量,粮食产量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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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价维持在四百钱上下,既不会谷贱伤农,又可以提高自耕农的积极性。
“那卢公可知长安的粮价?”
“不知。”
“五百钱。”
作为首善之地,大汉帝国的心脏,商旅往来,富户云集,权贵扎堆,粮价高一些,可以理解。
“卢公可知大汉粮价最低的地方是在哪里?”
“请冯公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