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拙莫名的感觉一丝冷,“您老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郭云深叹道:“年前你拜师的时候,我一入京,便心神不宁,无形中只觉有股气机牢牢锁着我,无孔不入,却又无迹可寻,最后只能退走。”
老者重新穿好衣裳,“此后我隐遁乡间半年,听闻津门失守,便打算赶往京城助拳,顺道也想看看那人是谁,哪想……”
说到这里,老人脸皮一抖,眼皮急颤,好似曾经遇到过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哑声道:那日我出了河北,路过一荒村野店,正歇着脚,迎面赶来一面黄肌瘦的中年柴夫。那人见我,也不多说,只嘿嘿笑了一声,以柴为杖,在地上画下条道来,随后一指来路,说了句‘此为生死界线,余生不得再入’,我只当对方是个毛头小子,不想吃了大亏……”
郭云深又喝了一口茶,苦笑着摇头,“我那时就能确定,对方便是把我逼出京城的人,无奈便又退了,不过……”
郭老眼神陡凝,目光精光乍现,“他虽说已成陆地真仙一流,但我却能瞧出,那厮打法上有几分‘花拳’的影子,放眼前后两百年,花拳门能有这等造诣的唯有一人。”
陈拙端杯的手一震,茶杯里立马荡起一圈水纹,但遂见拇指一拨,涟漪已是回旋一转,在杯中绕了几圈,又归于平淡。
他双眼一眯,道:“天份再高高不过天,资质再厚厚不过地,武门天地,无外乎那开宗立派之人,真要如您老所言,这位怕是差不多快两百岁了。”
这可当真是惊世骇俗的武门隐秘。
郭云深怅然道:“细一想来,似那杨露禅、董海川二人,打法已通天彻地,当年走的离奇,想来也是如我这般,被人逼的不得不隐遁山林,不再踏足俗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先生瑞心中亦是天翻地覆,他虽心知这世上可能有老化石,但着实没想到有这般能耐,口干舌燥地问,“为何?他们为何这么做?既是陆地真仙,洋人入京怎不见他们出手?”
郭云深合目一叹,“我也是这般问的,那柴夫却只是笑了笑,嘴里吐出两个字来……天道!”
闻听此二字,陈拙身形剧震,脸色一白,气机已不由控制的勃发溢出,如猛兽遇敌,肉身自警,满身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双眼大张,五官皆立,杀气狂飙。
“天道?去他妈的天道!”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似在咀嚼。
此人既是行天道,当为他此生大敌,更是天敌。
只因天道不正,天理有缺,不光是他的大敌,亦为王五之敌,为这天下间所有意图换天改道之人的大敌。
他强压那股冥冥中的心悸之感,问道:“您老莫非已踏过宗师?”
郭云深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不知宗师之上是何等境界,只是当初打了一套拳,忽有所感,一觉睡醒,六感通玄,冥冥中仿佛能洞悉万般先机,箭射不中,刀劈不中,连洋枪都打不中,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不然怕是到死都不知身边竟有这等人物。”
“你可要留意了,你那媳妇儿既是白莲圣女,还知前朝遗宝的所在,将来迟早要遇上,而且以你的天份,必然要与之一会……不过你也放心,那些人虽能长存,但所蓄精气终是有限,轻易不会露面,更不会轻易出手……”
“这般存在,应该不止一人,武门里若有人境界一到,那些人便会现身,令其退隐,不准插手俗世。”
先生瑞起初还对那些老化石心惊骇然,但听到最后已忍不住怒火中烧,双眼通红地咒骂道:“他妈的,这算个狗屁的天道,自己不去杀外敌也就罢了,还不准您出手。”
郭云深有些心灰意冷地叹道:“有这些人在,武道前路如扣枷锁,再有枪炮横行,若无后人打破此锁,武学千年,恐也不过是转眼烟消云散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