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他们都不曾想到的角度,而且是很有可能的。
皇帝仰着脸想了想之后,暗自咒骂了一句,说道:
“罢了,若真是这样,那只能怪隋炀帝急功近利害了他们,跟朕的治理没有关系!”
这样他心里头还舒服多了呢!
可是说归说,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就派人做了实地调查,将各地青壮年自残的现象大致统计了出来。
消息像是雪花一样,变成了奏章传到了长安城。
朝堂上议论纷纷,都惊讶于此种现象的数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在如何杜绝这一现象上,各抒己见,有人说要在各处张贴告示,重申修养生息的政策,让民众们明白自断肢体躲避三个月的徭役不划算。
也有人说,这种宣传毫无用处,就应该发现一例,加重惩罚,以示惩戒的。
在探讨的时候,太子坐在皇帝的下首旁,一言不发,浑身都带了刺一样难受。
当皇帝问他意见的时候,满朝文武都看向了太子。
太子在众人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将伤足往后收了一下,。
他感知到了自己内心的胆怯心虚之后,又产生了深深地自我厌恶和痛恨,甚至那些人目光里头的含义,都让他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他看着阶下,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皇帝微微皱了眉头,冕旒下的玉藻轻轻晃动,又叫了一句:
“太子!”
太子醒悟了过来,冲着皇帝的位置微微前倾了身子,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道:
“儿臣觉得……儿臣不知。”
他的声音是那般的艰涩。即便没有抬头,他也能感受到皇帝对他的失望,朝臣们对他的失望。
皇帝只好又问向了晋王:
“小九,你说,你觉得该如何办好?!”
晋王担心地望着太子,清隽的眉目间满是忧愁,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父皇……儿臣觉得,还是以宣传为主,惩戒恐怕只会加大他们的恐慌,对朝廷的印象更加的恐惧。”
皇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直接怒骂道:
“放屁!他们恐惧的是前朝的朝廷,是我大唐的朝廷么?减轻赋税徭役已经是施恩,现在连施恩都不领情,还要接着纵容,朝廷的威严何在?!
传旨尚书省修改律法,以后但凡出现自残以躲避徭役的人,赋税加倍,徭役照旧!那些人为了逃徭役才自残身体,想必也不会让自己行动不了,重活干不了就干轻的!
朕就不信,此令一出,那些人自残再也没有好处,他们还会接着执迷不悟!”
朝堂上,晋王陡然挨了这一骂,吓得一个哆嗦,抿了抿唇,眼泪都快下来了。
说实话,自打他记事以来,从来没有挨过父皇的训斥,他自己谨言慎行,克己复礼是一方面,父皇觉得他心性善良,格外疼他也是一方面。
他忍着眼泪,默默地退了回来,稍微思索了一番,就明白了。
即便是他所答不对,父皇往常也不会这么生气,这一回父皇这怒火……恐怕还有一半是因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