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惊了,问:
“父皇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儿臣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罢了。”
皇帝往后头的软枕上一靠,自嘲般地说:
“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感慨,现在什么样的小人物,都敢在我的头上打主意了。那夏蔸,连个小杂鱼都算不上,都敢对着我用药了。”
李善听闻,眉宇间显出了些许悲伤来,轻声说:
小主,
“那只是无知之人的大胆,并不是因为父皇老了。”
“就是因为老了……我老了,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所以才招来了这些蚁虫,要是搁当年,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人人望我,都视我为玉石强弩,害怕我手中的横刀。
连战场上的对手都望风而逃,更别说这些无知蝼蚁,更是退避三舍!”
他说着,凌厉的鹰眉轻轻蹙着,似乎很苦的样子,骤然间又松了下来,望着虚空处又感叹了一声:
“哎……我老了……”
李善听闻,心中难受至极,眼睛渐渐地湿润了,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皇帝看向了他,见他低着头,一副难过的样子,转而安慰他道:
“不过,我这不是有儿子么?我儿子孝顺,时时刻刻为了我着想,即便是我老了又能怎么样?!有我儿子保护我,是吧?”
李善听闻,猛地抬起里头,抿着唇眼泪差点掉下来,郑重地说:
“是。”
……
……
十二月,夏蔸生产了,早产。
武柔赶了过去,比皇帝那个当阿耶的都着急,等在房间外头来回的踱步,听着里头一口一个喊着“陛下,我要见陛下。”
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看着看不见的门里,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陛下要赐死她的旨意,不可能在她还有身孕的时候下,只是传闻已经流了出来。
而夏蔸,不相信传闻,她始终不相信皇帝当初那么纵容她,说不理就不理,说要她死,就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