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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贞!硕贞!你醒醒!”章叔印使劲儿摇着趴着的人。
趴在桌子上的人半晌才扬起了脸来,大眼睛,双眼皮,鹅蛋脸,眉眼生得干净,只是皮肤很黑,一看就是苦日子熬出来的人。
她像是被魔怔住了似的,脸扬起来了,眼神还是涣散的,像是没回神一般,愣愣地朝着自己的妹夫。
章叔印焦急地说:
“哎呀!怎么办,外头都在传,咱们起兵谋反,天理不容,天火砸在了你的帐子旁边!老童派人来问,说他们那儿传的有鼻子有眼,已经跑了上百人了!”
陈硕真的眼睛这才聚了焦,她揉了一下自己的脸,看着帐子外头,眉眼露出了倔强来,说:
“跑吧,想跑的人你也拦不住,回头上了战场,再耽误咱们士气!”
“哎!现在已经影响士气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章叔印往旁边一坐,唉声叹气。
陈硕真站了起来,她身上穿着从睦州刺史府中缴获来的铠甲,身上还披着保暖的披风,伸手拉了一下,将自己裹紧了些。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眯一会儿起来,时常觉得冰冷刺骨。
更何况,刚刚她梦见自己死了,死在了尸横遍野的山岗上,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自从到了睦州外头,她才知道,外头的世界好着呢,只是睦州不好。
外头的人没有仇恨,也对朝廷没意见,拼命地抵抗,真当他们是一股暴民反贼,所以她败了回来。
自打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赢不了了。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她失去的已经失去了,睦州百姓们失去的也已经失去了。
人失去了东西,痛了疼了,总要叫两声,让别人知道!总比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强。
章叔印突然看着她的背影说道:
“硕贞,咱将逃兵抓回来杀头吧!朝廷征兵,迟到了都要杀头,更别说是逃跑的了!”
陈硕真扭过了身子来,愤怒地说:
“咱们是为了什么才反的!跟朝廷学?!朝廷没有心,将咱们都当蝼蚁一般,欺负地咱们还不够惨么!?现在你要跟朝廷一样,对着邻里乡亲们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