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次苏轼倒是出奇得酒品不错,没有像往常那样喝多之后吵吵闹闹,大概是有些什么心事的缘故。
总之,这一番宴饮算得上是宾主尽欢,吴希作为小辈,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照顾众人的责任,负责将众人送回休息之所。
好在沈立宅邸距离州府并不算远,而初来乍到的陈襄、沈括纷纷表示要借宿于沈宅,吴希一并将他们送回去后,便改道来在了苏轼家中。
想来自家老师是有些话要嘱咐给自己的。
果然,进得门去,便见到苏轼毫无醉态地端坐在院中石凳上,俨然也是在等待吴希的到访。
“老师在等学生吗?喝了许多酒,不如早点安歇睡下。”吴希迈步来到苏轼身边站定,言语间关怀着对方身体。
苏轼轻笑一声,道:“为师若睡下了,岂不是让冀之就此扑空?坐下说吧,当下有哪些疑问。”
“唯。”吴希答应一声,也是不客气地坐在了一旁,问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沈公擢升参政,为何老师却受了扣除俸禄的惩罚呢?”
苏轼点了点头:“还算你孝顺,知道先问你家老师的情况,而没有迫不及待地问自己的事。”
吴希腼腆一笑,这点情商他总还是有的。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而且与朝廷对你的赏罚有所关联。”苏轼也不继续逗弄自家学生,幽幽开口道。
吴希却有些恍然,追问道:“之所以罚老师您的俸禄,难道是为了表明宰执们对我那篇策文,并不认可的态度吗?”
苏轼缓缓颔首:“说得没错。你那篇策文,明眼人都知道其合理性所在。即使不确定新政实施的未来,会否真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但你所说的那些弊端,如今恐怕在一些地方已经有所显现了。”
说到这里,其人又是一声叹气:“总之朝堂诸公多数不是蠢的,而当今官家更是聪明绝顶,只是不得已而必须为此罢了。而既然知道你的眼光如此卓绝,他们自然也是对你青眼有加。不过若是公开表扬奖赏,不免将会对新政的推行产生不良影响。”
吴希心中豁然开朗:“所以,对老师您的罚俸,以及王相公对我的训斥,都是为了阻塞悠悠众口而为之?”
听了此问,苏轼却是摆了摆手:“哎,也不能这样说,只是为了传达官家和相公,对新政推行仍然坚决的态度罢了。说一千道一万,我只是被罚了些俸禄,说不得官家过些日子又要为我设法补上的。而你不也得了召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