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秦观说出的话语,欧阳修脸上登时一黑,紧锁着眉头不再言语。
吴希见势不好,赶忙去扯秦观袖子,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辞表述。
他猜测秦观并非是看不上欧阳修的举荐——开玩笑,如欧阳修这般的地位的人,难道还不配提携一个连功名都没有士子吗?
那么其人这般生硬的拒绝,多半就是出于过往科举经历的不如意上面。
前世也是如此,若不是苏轼、王安石等人接连向朝廷举荐,使其渐渐名重,恐怕这位秦少游就要泯然众人了。
而得到吴希提醒的秦观,也意识到自己言辞间的不妥,于是赶忙告罪和解释。
“欧阳公容禀,小子并非是不识抬举之徒,只是过往数次科举,连取解都不可得。至今实在是心灰意懒,不愿再为斗米俸禄奔走了而已。”
张耒也忙从旁帮忙说明:“欧阳公不晓得,少游兄少负雄才、遍游各处山川,却在科考上一再为时势所阻,难以见用于朝堂。数次应举不中之后,便立志继续发奋读书,待有所长进后再行应举出仕。”
听到两人这样一番解释,欧阳修面上这才渐渐缓和下来,但却不由喟叹不已。
“老夫当年力兴古文,罢黜太学锦绣之体,所图便是为朝廷更好选人取士。却不料由是而诗赋愈衰,直至如今将其废罢不用,却不知是好是坏。”
吴希暗自点了点头,这是欧阳修在追思自己稍年轻时的功绩呢。
想当初他老人家知贡举事,大胆改革试卷评判标准,将华而不实的太学体文章纷纷贬斥,从而造就了嘉佑二年这个千古进士第一榜。
那一年考中科举并在后来位列高官者的数量之多,实在令后来者咋舌不已。
“欧阳公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怎么可能非好是坏呢?”吴希轻声恭维道。
“哈哈,冀之啊,你父便是出在这一榜,你此言似乎有回护先父之嫌啊。”欧阳修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