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思纯不禁问:
“是谁家啊?”
“姓罗,在公共租界那边。”
“姓罗?”倪思纯眨巴着大眼睛:“他父亲不会是工部局的副处长吧?”
朱传仁一愣:
“你真认识?”
倪思纯尴尬了:
“这个.说起来也挺巧的呢。”
“怎么?”
“就是,可能,大概吧,也许哈,你的相亲对象,是我一个追求者的亲戚?”
噗~有没有这么巧合。
简直巧合她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倪思纯很尴尬,她也没想到这么巧,虽然目前还只是猜测,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那人叫什么名?”朱传仁深吸一口气后开口问道。
“罗家栋~”
“还真姓罗啊~”朱传仁嘀咕了一句:
“你知道他家里的背景?”
“他自己说他父亲是工部局的副处长,我想应该不会那么巧,有两个姓罗的副处长吧?”
朱传仁摇了摇头:
“工部局只有一个华人副处长,就姓罗,应该是我那个相亲对象的大伯。”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是表兄妹关系?”
“没错!”
倪思纯磨挲着胳膊:
“我怎么有种汗毛耸立的感觉?”
“只能说太巧了。”
倪思纯不禁问道: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会不会以为咱们俩串通好了耍他们?”
“呵呵,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在小人心中,一切皆有可能。”
“好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生气了,不能冤枉好人!”倪思纯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
喝完咖啡,朱传仁送她回学校,随后去了趟十六铺,小东门巡捕房。
让手下兄弟进去叫人,不一会儿,黄麻皮威风凛凛的走出来,随后弓着身上了朱传仁的车。
“三少爷,有什么吩咐?”
“姓罗的出手了。”
黄麻皮眼中的厉色恰到好处闪过,而且正好让朱传仁看到。
“这家伙看来是嫌自己命长了,没关系,咱们送他上西天!”
朱传仁摇了摇头:
“不,死人容易,活着受罪才困难。”
黄麻皮恍然:
“我明白了,三少爷想做到什么程度?”
“他们在德记码头和名利码头有几个货栈~”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把话说的太满,点到为止就够了,黄麻皮立马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接下来一个礼拜,他们的货栈都别想做生意了。”
小主,
“嗯,小心点巡捕房,对方在工部局里的关系很硬!”
“我晓得的,三少爷请放心。”
“那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替三少爷分忧,也是黄某的荣幸。”
“呵呵,那个工程开工了吧?”
“对,托三少爷的福,已经开工了~”
“顺利吗?”
“非常顺利,按照您的指示,我们是以仁和商社的名义开工的。”
“嗯,理解一下,毕竟明面上是我们接的工程。”
“理解,理解,能挣到钱已经很不错了!”
“好好干,以后工程少不了。”
“一切凭三少爷吩咐。”
朱传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黄麻皮知道自己该下车了。
这家伙也会做人,丝毫没有当了探长的架子,站在路旁,躬身目送朱传仁的车子离开后,才重新站直身体,板着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黄麻皮左右看了看,冲街角方向招了招手,很快,一名身着布衣的小兄弟小跑过来。
“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让卢罂过来。”
“是~”
黄麻皮原地等了能有一刻钟,就见一粗犷汉子坐着黄包车匆匆赶来。
“师父~”
“卢罂啊,交给你个任务,带人去一趟公共租界,把德记码头和名利码头的货栈给我搅乱,要多乱有多乱。”
“师父,什么情况?对方得罪您老人家了?要不我带人把他们砍了算逑!”
“愚蠢,不要动不动就砍人,用你的脑子想想,能在码头开货栈的,能是简单货色吗?”
“额~师父,那这是”
“替你师父的贵人解决点麻烦而已,去办吧,记着,我要的是乱!越乱越好!”
卢罂狠狠点点头:
“行,师父,我知道怎么做!”
“嗯,去吧,办好了有赏~”
“明白!”
“乱了!乱了!三少爷,德记码头和名利码头彻底乱了。”
朱传仁正坐在太阳下面看报,看的是最新一期的《申报》,一边看还一边咂嘴呢,又一个人才不能为他所用。
现在的申报老总是石良才,他在1912年以12万元购买了《申报》。
《申报》由英国人美查创办于1872年,是近代华夏历史最久的一份报纸。
1909年,美查回国,将该报卖给席氏。
由于经营不善,《申报》发行量仅7000多份,连年亏蚀,席氏不得不转手出售。
接手《申报》后,石良才出任总经理。
为了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抱负,不受掣肘,1916年,他收购了合资人的股权,独家经营《申报》。
之后改变《申报》经营欠佳的局面,石良才赢得了江浙资产阶级资金上的投入,同时起用一批专业管理人才,对《申报》逐步实行现代化、企业化管理。
他以超前的眼光,开拓广告业务,从而大大增加了报纸收入和社会影响。
随后又以卓尔非凡的经商头脑分析市场行情,适时屯积廉价纸张,以降低成本。
更主要的是,他关注社会热点,以“言论自由,不偏不倚,为民喉舌”为标榜。
他常对报社的工作人员强调:
“报纸是民众的喉舌,除了特别势力的压迫以外,总要为人民说些话,才站得住脚。”
《申报》敢于抨击时弊,揭露黑暗统治,因而声誉雀起,发行量骤增。
后期,《申报》的发行量一度超过15万,年利润十数万,绝对是一门好生意。
可惜朱传仁不太想沾政治,所以这种喉舌产业他也不能碰,只能在家看着流口水。
以至于听到老谭的动静他都没抬头,还对着文章津津有味呢。
“什么乱了?”
“码头啊,货栈,彻底乱套了!”老谭激动的说。
“知道了,乱就乱,挺好的~”
朱传仁放下报纸,喝了口咖啡,不紧不慢的说着。
老谭也跟着乐:
“是啊,乱了好!”
“对了,怡和那边的货到了吗?”
“到了,都是现货,直接从怡和码头运到工厂了。”
顿了下,老谭拍了下脑门:
“这几天忙活罗家的事,差点忘了,怡和洋行的总经理罗比威廉想要见您一面。”
“罗比威廉?”
“听说是怡和威廉家族的嫡系后代。”老谭将他所知一口道出。
朱传仁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
“问过是什么事了吗?”
“对方没说,就说您有空的话,可以去怡和总部一叙。”
“我知道了,等等吧。”
“好的,不过怡和洋行这次还挺够意思,没有因为我们急着要就加价,就是按照市场价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