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传仁若有所思的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安不了什么好心!”
这可不是他小人之心,事实上怡和的创始人就是个十足的心机女表。
这事儿还得从100年前说起,制台是清朝最大的地方官,是正二品,管好几个省的军事、民政。
小主,
制台见到洋人,就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十足的奴才相。
但在压片战争前,可不是这样的,大到乾隆皇帝,小到县官商官,在洋人面前是要端足天朝架子的。
在他们眼里,洋人就是一群来讨饭吃的“蛮夷”。
1823年初春,英国商人威廉·渣甸来到粤省,打算接管一家英国私人贸易公司。
在粤省这个地盘,他迫不及待想要拜会的,不是两广总督阮元,也不是广东巡抚陈中孚,而是他的偶像、怡和行掌门人、大清首富伍秉鉴。
渣甸第一次见伍秉鉴的时候,心里的忐忑不亚于制台见洋人。
在十三行的公堂上,渣甸看到一幅地图,这幅地图名叫“皇朝山海万国朝贡图”。
在地图上,位于中央的正是大清帝国,面积几乎占了整个世界的二分之一,周围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英格兰、西班牙、丑国等弹丸之国。
地图两边配了一副对联:四海连天万国恭顺觐朝贡,九州动地皇恩浩荡赐贸易。
渣甸看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正恍惚间,只见一位身穿官服的小老头从内堂走了出来。
没错,他就是怡和行的老板、十三行行首伍秉鉴。
小老头尖嘴猴腮,留着两撮小胡子。
伍先生这副尊容,令渣甸一时难以将他和大清首富、贸易领袖联系起来。
谈完正事后,渣甸多了一句嘴,他说:
“伍老先生,这幅世界地图不对啊,世界不是这样子的,我改天送您老一个地球仪吧。”
伍秉鉴脸色立刻煞白,急忙摆摆手:“渣先生你可千万别啊,会要人命的。”
伍秉鉴想到的,是乾隆年间,也是一个洋人,也在这个地方,面见的也是行首——那个行首名叫陈焘洋。
对这幅地图,当时这个洋人也提出了不同见解,并送了一个地球仪给陈焘洋,想改变一下清朝臣民的错误观念。
那可是个稀罕物啊,陈焘洋自己没舍得用,打算献给乾隆,这可能是世界上拍得最惨的一个马屁了。
当时,满朝文武都以华夏为世界中心,拒绝接受任何地理新概念。
内务府将地球仪献给乾隆帝后,乾隆与一干朝廷重臣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玩意,这是欺君辱国,意欲颠覆天朝上国的中央地位。
陈焘洋差点被满门抄斩,他的儿子陈寿山也冤死狱中。
每每想到这些,伍首富就胆战心惊,晚上经常彻夜难眠。
伍秉鉴虽然富可敌国,但他十分清楚,他的所有财产,都是朝廷的恩赐。
当时朝廷制定的是“一口通商”政策,只有粤省才能干外贸。
朝廷是不可能直接去做生意的,于是,就产生了“以商代官”的十三行制度。
十三行对外贸易的垄断性,是伍秉鉴能成为大清首富的客观基础。
对此,伍秉鉴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止在一个场合表态,怡和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这一切都得益于皇上的政策和朝廷的支持。
怡和行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朝廷给的。
如果皇上需要,怡和行随时可以上交国家。
伍秉鉴遇神就拜,生怕少拜一个。
神拜多了,自有满天神佛庇佑。
靠着这种觉悟,伍秉鉴的生意越做越大。
1834年,伍秉鉴站在了世界财富之巅,他的财产累积到了2600万银圆。
当时,丑国首富的身家不过区区700万。
与此同时,伍秉鉴的不安全感也达到了顶峰。
这年刚好发生了“律劳卑事件”,中、英两国在虎门擦枪走火,干了一架。
伍秉鉴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管哪个国家输赢,都没有怡和行什么好处。
无奈之下,伍秉鉴决定买两份“保险”,消除后顾之忧。
一是,伍秉鉴花巨资捐了个三品顶戴,这样,他就是朝廷命官了;
二是,伍秉鉴决定搞一家保险公司,为他的怡和行留个后路。
当然,这家保险公司不能打华夏的招牌,否则,谁保谁还不一定呢。
1835年,伍秉鉴纠结了一批广州商人,由他的小粉丝——宝顺洋行的合伙人颠地出面,成立了“于仁洋面保安行”。
在现代史上,于仁洋面是第一家允许华商附股的西方企业。
但其实,这家挂着洋旗号的保险公司,是粤省商人纠合本银共同创设的。
近代史上,一提到附股、买办,人们就觉得这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产物。
在过去的刻板印象中,一些华商担当洋人狗腿子,唯洋是从,敲骨吸髓,欺压善良朴素的老百姓。
真实的历史并不全是这样,许多披着“洋皮”的外资公司,实际控制人其实是华人,站台面的洋鬼子才是高级打工仔。
华商附股并不是为了“傍大款”,而是找一个法律更加健全、实力更加雄厚的国家,躲避国内经常遭遇的横征暴敛。
在一个皇权可以随意猎杀私权的环境中,这身“洋皮”就等于一层铠甲,可以远离许多“红顶子”“蓝顶子”的盘剥。
小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1839年3月,林大英雄来了,他的任务是禁烟。
伍秉鉴的怡和行并没有参与压片贸易,但与伍秉鉴关系密切的洋人,如英商颠地、渣甸,美商福布斯,都是压片贩子。
朝廷和洋人剑拔弩张,夹在中间的伍秉鉴尴尬、难受、无所适从。
对伍秉鉴的立场,林大英雄感到非常失望,一气之下,革了伍秉鉴的三品职衔,并套上锁链,把他关到了衙门的地牢。
几个月后,在严峻的形势下,于仁洋面保安行撤到了澳门。
一个小小的保险公司,根本无法抵抗愤怒的国家机器。
伍秉鉴面子尽失,斯文扫地。
什么三品顶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权势;
什么保险公司,关键时刻也无法保全自己的产业甚至生命。
当林大英雄在虎门点火销烟时,伍秉鉴嗅到了战争的气息。
他已经无路可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所有商业利益,与朝廷站在一起。
怡和行出钱出力,修建堡垒、建造战船,打算与英军决一死战。
然而,在刚刚经受工业革命洗礼的英国坚船利炮面前,大清精心构筑的锁国堤坝,不过一堵薄薄的纸墙,被侵略者一戳就破。
最后,还是伍家出面前往调停。
伍秉鉴的儿子伍绍荣与英军首领义律讨价还价。
英军索要600万银圆赔款,伍氏怡和出了110万。
但是,这仍洗刷不掉伍家“汉奸”“勾结洋商”的滚滚骂名。
战后,香江被强行租借,清朝国门大开,“一口通商”变成了“五口通商”,十三行的外贸垄断权一去不复返,怡和行的辉煌将成历史。
阴郁萧条的粤省内,风烛残年的伍秉鉴静静地躺在椅子上,他的内心彷徨、惆怅。
在战争的暴风骤雨中,无论他做什么,都摆脱不了衰败的命运。
在给丑国友人的信中,伍秉鉴说——如果经得起漂洋过海的折腾,他实在想移居丑国。
没几年后,一代世界首富伍秉鉴,在内忧外患、褒贬不一中,于庞大宏伟的伍氏花园里,溘然长逝,享年74岁。
此后的怡和行,和大清帝国一样风雨飘摇。
待伍家后代落寞后,怡和行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彻底销声匿迹。
当伍秉鉴的怡和行无影无踪时,渣甸的怡和洋行则声名鹊起。
1832年,狡猾的渣甸在给他的洋行取中文名的时候,为了让名字更加响亮些,他盗用了伍家“怡和行”老字号的名称,简单粗暴地就叫“怡和洋行”。
那时候没有商标法,渣甸也是伍家的座上客,伍秉鉴不好撕破脸,也拿他没办法。
渣甸的最初目的,不过是想打个擦边球,借用一下“怡和”这个招牌和伍氏家族的势力,为自己贴金。
压片战争后,渣甸离开怡和洋行,回到英国养老。
但渣甸万万没有想到,在几代经理人的经营下,怡和洋行最后竟成了“洋行之王”。
而现在控制着怡和洋行的是威廉家族。
那位罗比威廉为什么要见朱传仁,他心里没数,但他知道,虽然现在掌控着怡和洋行的家族,和创始人没有太大的联系,但他们都一样黑心。
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所以,在自己想清楚之前,暂时还是不要跟对方有什么交际的好。
最近几日,德记码头和名利码头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小混混在货栈前后晃悠,来一个人就恐吓一番,还在货栈门口堆积天然化肥,搞得货栈臭气熏天,简直比茅坑还臭!
货栈不是没找人,但这帮混混好像有顺风耳一样,没等巡捕房的人过来,他们便一哄而散。
等巡捕房的人一走,他们立马跟跳蚤似的沾了上来。
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说的就是他们。
这么一来二去,原本在货栈提货的客人,或者准备停靠在德记和名利码头的人都被吓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黄浦江沿岸九个码头,谁不知道德记和名利码头改茅坑了?
在有其它码头可选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踩着屎尿上岸呐。
这下罗家人急了,主动派人联系朱传仁,希望能够面谈。
朱传仁不屑一顾,傻叉,你扣我货的时候可是一副吊不死的样子,现在怂了?
不见!朱传仁当起了小媳妇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见倪思纯的时候,都是让人去把她接到家里来约会。
正好,也让她提前和家里人熟悉熟悉。
没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