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一身家常衣裳,仔细一瞧,原来是他从前杀猪时候穿的,前襟下摆处还有一处洗不掉的油渍。
山桃小两口都是不喜铺张浪费的人,虽然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家里也算是房屋众多,奴仆成群,可他们依然秉持着不该花的钱不乱花的道理,从前那些旧衣裳都不舍得扔,当然,现在身份这不一样了,也没法穿出来,就只能在庄子上干活儿的时候穿。
即使穿这种旧衣裳,孙时安也没忘记在外头套上一层罩袍,这是杀猪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这样可以使里头的衣裳少沾染点油渍。
孙时安在郝家滩,头一次穿上这样的打扮,还被那些佃户暗地里笑话过。
说孙时安这样一个大相公,却还舍不得几件旧衣裳,一定是个一毛不拔的抠门鬼。
谁知道孙时安为人十分大方,跟人说话也很亲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时间一长,大家伙都知道了,新东家的俭省只是对自己俭省,对外人从不吝啬,便都对孙时安很热情。
得知东家大娘子要来庄子上小住,佃户们更是自发地往庄子上送了好些东西,都是些野物,比如山上挖的野菜、河里抓的鱼等等。
“在灶房里堆了一地,”孙时安笑着说给山桃听,“三娘子、廖娘子和照庆正在收拾呢,照庆原本要出来接你的,是廖娘子说照庆性子太跳脱,要拘着她,不让她出来。”
山桃一听就有些担忧:“怎么廖娘子连这个都要管?照庆是不是很不自在?”
“她哪里不自在了?”孙时安笑着摇头,“你还不知道照庆那个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谁也管不住她,她刚开始一来了庄子,就田间地头到处乱跑,不几天就晒得跟黑炭似的,把廖娘子愁得不行,谁家大姑娘跟她一样黑?”
“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把她拘在屋里,想着等天冷了,里头没这么晒了,再放她出来,廖娘子还买了一个小丫头,平常就陪着照庆,帮忙干些家里的零活儿,本来那个小丫头也是个文文静静的性子,被照庆一带,也成了个疯丫头了。”
山桃忍不住捂着嘴笑。
照庆的确是个疯丫头。
先前跟琇莹在一起的时候,琇莹文静乖巧,性子清冷,都被照庆带得有了几丝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