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贞吉只觉掌心满是黏腻的汗水,脊背也绷得僵直,一路引着忠顺王牛继宗匆匆往住处赶。忠顺王面色冷峻,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周遭的空气仿若都因他的存在而冷了几分,随行的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出,脚步杂乱却又急促地紧跟其后。
待进了住处,钱贞吉下意识地环顾一圈,心却猛地一沉——本该同忠顺王一起的忠勇伯赵轩,竟仍是不见踪影。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窗外寒风偶尔拂过窗棂,发出轻微响动。
钱贞吉同朱代二人迅速对视一眼,朱代向来沉稳的面容此刻也微微变色,嘴角不自觉地紧抿,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紧张。钱贞吉更是心跳如鼓,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忠勇伯不在,是去了哪里?难不成是暗访去了?这案子棘手,他许是摸到什么隐匿线索,迫不及待只身查探了。又或是……已然寻到了税银的关键线索,顾不上通传,直接开始行动了?还是中途遭遇变故,脱身不得?”
不止他俩,其余随同的官员们也都如惊弓之鸟。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却毫无头绪;有的面色苍白,攥紧衣角站在原地;还有的眼神慌乱,频频望向门口,好似下一刻就会有灾祸破门而入。众人都因忠勇伯的莫名缺席,被不安与紧张的情绪紧紧裹缠。屋内的凝重氛围如乌云压顶,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王爷,为何不见忠勇伯赵大人?”钱贞吉紧张地问道,声音忍不住微微发颤,额角也沁出细密汗珠。他微微弓着身子,眼睛紧盯着忠顺王牛继宗,目光里满是焦急与不安,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就盼着王爷能给出个定心的回答。
屋内死寂般沉静,官员们的目光齐刷刷聚过来,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仿佛稍有动静,便能惊破此刻这如纸般薄脆的安宁。
忠顺王牛继宗原本端坐在雕花梨木椅上,听闻众人的问询,缓缓抬起头来。那深邃双眸仿若寒星,犀利的目光直直锁住钱贞吉,须臾,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让周遭气氛愈发凝重。只见王爷从容开腔,声线低沉有力:“忠勇伯已然有了税银的线索,此刻正率大军前往围剿!”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钱贞吉瞪大了眼,眼中满是惊愕与恍然,脱口而出:“什么,怎会如此之快!”
忠顺王牛继宗眉梢轻挑,双眼陡然锐利如鹰隼,直直刺向钱贞吉,声冷如冰:“怎么,钱大人似乎很惊慌啊,怎么,你不想追回税银?”这质问仿若一记重锤,砸得屋内空气都凝住了。
钱贞吉身形一晃,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寒冬腊月,屋内炭火正旺,可他却冷汗涔涔,后背衣衫早已湿透,贴在肌肤上难受至极,双腿发软,连站立都成了奢望。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汗珠,声音发颤:“王爷,此话从何说起。自税银丢失,臣一直夜不能寐,殚精竭虑寻找线索,如何会不想找回税银。”言辞间满是急切与委屈。
忠顺王神色缓和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抬手虚扶:“行了,本王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钱贞吉对大齐忠心耿耿,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本王来江南之前,皇兄还让本王多多夸赞你呢。”语气平和,没了方才的压迫感,又温声道,“行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