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弈举起木方在眼前端平,眯起眼去看削得是否平整,“夫人忘了?有人拜托我弄辆马车给那些女人孩子。”
姜湄张了张嘴,有些磕巴地说道:“你竟连马车都会做么?”
“自是不会做的,不过我督造过战车,依葫芦画瓢却是会的。村里有现成的木料,改个简单的车架倒不是什么难事。”
姜湄蹲下身,看了看梁弈手上的动作,又抬头看向他的脸,她还是第一次在强光下仔细端详这副面具。
从下向上看去,隐约能瞧见面具下端露出他下颌的一角,许是经常佩戴面具的缘故,这下颌角却是比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要白皙许多,此时恰巧一滴汗水凝聚于他下巴正中,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姜湄心中突然生出些许冲动,想趁他不察抬手掀了这面具,看看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她觉着她越发看不懂梁弈这个人了。
他性子虽有些玩世不恭,放浪不羁,经常与自己玩笑,却从未苛待他们几人,哪怕是那日在湖水中,处事也张弛有度,并未轻薄自己。
此番历经了这山村之事,他所言所为亦是嫉恶如仇,即便受辱的并非他梁国子民,他也愿匡扶正义,惩治恶行。
她并不知道梁弈是否是因着她的请求,答应借银钱帮助那些女子安身立命,但此刻他愿意纡尊降贵,以一国主帅、皇子的身份坐在这里削木头,足以证明他是个正直良善之人。
思及此,姜湄从怀中拿出那方丝帕递到了梁弈面前,“擦擦汗吧。”
梁弈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帕,怔然问道:“这帕子很得你珍视,怎舍得给我拭汗?”
姜湄被他这一问,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小声答道:“眼下我身上也没有旁的,你先用着,一会我再去溪间洗了便是。”
梁弈瞥见她鼻尖在阳光下泛着讨喜的红,本就被日头晒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唇说道:“我手上尽是些木屑,怕别把你这丝帕勾坏了,要不,你帮我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