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看着此人,谷中那些女子孩童的遭遇便又历历在目,她眉眼间又浮现出从前那股清冷,话中语气轻描淡写,让人听了却又好像有一丝儿寒意直往人骨头缝儿里钻。
“我虽不懂律法,不知依照此人罪责应当施以何种刑罚,不过我却知晓此人孽根深种,拐卖妇孺,逼良为娼,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之九层也,油锅地狱。”
梁弈摸了摸鼻子,心想他的湄儿果真是外柔内刚,女人发起狠来真是让他这担着战场夜叉之名的都自愧不如。
他吩咐道:“拖下去吧,把他架在风渡崖上,受烈日灼烤,风沙侵袭,野狼啖肉,算是赎一赎他所犯罪行的十之一二罢。”
还没待宁为远开口,鬼卫又把那黄乎乎的褥袜塞回了他嘴里,拖着双目欲眦口中呜咽的宁太守出了关口。
梁弈见着姜湄脸色仍然凄寒,盯着宁为远被拖走的大门口,轻声唤道:“湄儿?”
姜湄这才如梦初醒地缓了神色看向他,梁弈接着说:“明日我们就该启程回丰都了,不过路上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姜湄眨了眨深邃如潭的眼,凌厉的目光业已柔和下来,“去哪里?你父皇不是召你回都城吗?”
梁弈轻笑:“我已命托娅回去送信了,耽搁几日不碍事的。他只是思念我罢了,便是拉磨的驴忙活了几个月也要给几日休沐养养力气吧。”
他执了姜湄的手:“回了都城,怕是一时半会又出不来了,你刚松了线,总得让你再自由徜徉几日,才好绑在我这根轴上。不过我这线轴也是听你号令的,你去哪我便跟到哪。”
姜湄面上一红,她有时实是拿梁弈这张嘴没什么办法,每每都险些克制不住自己上去与他撕扯打闹,若非从小所受的闺阁礼仪之教深入骨髓,她真想伸手去拧他腰上的肉。
景晟还呆立在原地思忖着梁弈方才所说的话,梁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姜湄走了。
翌日,梁弈留了霍翎在此驻守,督促修缮工事之事,自己则带着几人骑马乘车离开了关隘。
走了约摸有两日,终于过了风沙之境,重见了青山碧水蓝天,众人心情自然也开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