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弈顿了一顿,又向炉子里扔了两块新炭,看着明灭的火苗,嘴里附和着。

“知道。所以湄儿让我今晚留下来陪陪你。”

“父皇,儿臣有个问题,想求父皇答疑解惑焉。”

梁帝难得见着他这般正经,“说。”

梁弈手肘拄着膝头,十指交错,他侧头看向梁帝,火光和月光各打在他两侧脸上,违和而矛盾。

“若娶王氏是迫不得已,您为何还要在有了母妃后再纳德淑贤三妃?”

梁帝放下杯盏,正色对梁弈。

“弈儿,这是为一国之君者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你聪睿敏思,心中应是已有答案,虽不知你是为你母妃而不平,还是为与湄丫头的日后所忧,孤便清清楚楚的同你说这一次。”

“古往今来,多少个朝代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几乎每一朝每一代都会发生皇子们为夺皇位而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戏码,可代代帝王却还是要充盈后宫,广育皇嗣,你说是为何?”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动物界的法则,于皇宫里也是一样。”

“一个皇子降生,需得身健体全,能够顺利长成人,这些只是最为基本的条件。”

“若再想要这个皇子德才兼备,心怀天下,身具治世之大能,勤勉笃行,能守得住河山,拓得了国土,护得起百姓,你觉着,多少个人里能养出一个这样的?”

话说到这里,梁弈却仍然执拗:“我与湄儿多生几个不行?我与她都这般聪明,孩儿自然也是差不了的。”

梁帝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咳了几下之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

“这蠢话可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女子分娩是在同阎王抢人,阿月说那痛楚犹如下身被撕裂,这皇宫里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分娩的榻上,多生几个?那就是在拿她的命做赌注。”

梁弈张了张嘴,眉头开始皱紧,也乱了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