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卿一脸理所当然:“我早在鬼门关走过几遭,我比阿蕊熟多了。”
淡漠的表情让宁扶蕊觉得他像是去上朝一样。
宁扶蕊被他噎回去了:“你简直,胡闹!”
她面前横叉出一把戟来,那阴卒不让她继续拦车了。
周惟卿拉开她的手,那眸子亮亮的,眼尾落了点湿润的红:“若我早些回来,阿蕊每日都要等我散值……”
不待宁扶蕊回答,那车的两个轱辘便缓缓开动,原路返回。
宁扶蕊愣愣跌坐在地上,空欢喜的劲儿过了,心中便泛上了淡淡的苦。
周遭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极目望去,只余一片荒芜。
她独自一人,长途跋涉了很长一段时间。
宁扶蕊踢着脚下石子,百无聊赖地嘀嘀咕咕:“谁要等你散值,想得美……”
走着走着,眼前又忽然出现一条河来。
“臭摆渡的,放我回去!”岸上有几个同她一样褴褛的行人,气急败坏地向河对面的老人骂道。
那老人悠哉游哉地哼着不成调的歌,两条白眉很长,一直垂到了腰。
宁扶蕊拉着一个年轻的伙夫问道:“请问,这水有什么奥秘么,不能直接蹚过去?”
那伙夫插着腰,觉得她很冒昧:“这可是冥河,哪个鬼敢去蹚冥河的?”
宁扶蕊讷讷地应了一声。
可周惟卿来的时候都蹚过了啊。
那就说明他至少还是个活人?
宁扶蕊松了口气,还好,没那么傻。
问完,宁扶蕊便伸出一只手来试水温。
一刻钟后,她放弃了:“……船家,能不能载我过去?”
那老人乐呵呵的,听着她身旁人的破口大骂也依旧和颜悦色,他划着桨,来到宁扶蕊身前,同她说:“老夫在此等候多时啦。”
宁扶蕊打量了他两眼,她的记忆里怎么从来没有这号人……
秉承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心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他的船。
她毫不客气道:“辛苦你了。”
老者只是笑笑,身后那个伙夫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走上来,可他还没碰到船舷,那老者不知哪来的气力,刚抛下的锚,反手又收了起来。
他一脚踩了个空。
他的肉体一碰到冰冷的河水便即刻开始溃烂,露出内里森森的白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