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大问。
高台之上,李元贞半阖的视线辨不出情绪。
只是覆在东珠上的指腹略有几分泛白。
慕容信睁开浑浊的双眼,侧眸扫了李景霂一眼。
而她身后的文武百官则是鼻眼观心的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她们从各种路数探听到二皇女递交的那本折子里,涉案的大臣并不多。
最高阶顶天了也就是个四品的云州郡守,早被革职查办了,如今也就是讨论下诛几族的问题。
可若说二皇女根本没提交完所有证据,陛下严令继续彻查,还涉及到宫闱皇亲——
那站在这殿中的,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清白?
李之仪看着李景霂的背影,神色冷肃。
这老二,突然抽什么风?
李云霁垂眼看着地面,表情却比最开始时要镇定得多。
母皇素来爱惜自己的仁德之名,若是承认了皇亲犯法,那无异于打自己的脸。
她又怎么会放任二皇姐捅破?
顾凉看着李云霁镇静的神色,淡淡勾唇。
她的确还不会慌。
因为——
在这位身份尊贵的既得利益者眼里。
李景霂的这两问,与“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理所当然的笃定,李元贞不会想背负骂名。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显或隐晦,都集中在那高位之人。
她的态度。
决定了是高举深藏,亦或是血流成河。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李元贞终是开口,打破了殿中死亡一般的寂静。
“孤还是太女时,先皇便告诫孤,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是为不朽。
先皇要孤谨言慎行,施行仁政,泽披天下,几十年来,孤自问,未有过一时懈怠,唯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先祖叩问。”
隔着屏风,顾凉看不清李元贞的神色,却觉得她平静语气下,是潜藏着翻涌着的涡流。
……还有一丝极难觉察的愧疚。
可,帝王又怎么能愧疚呢?
李元贞低叹了一声。
在高位这么多年,她何尝会不清楚,这些大臣们究竟是什么成份。
慕容信贵为首辅,嫡长子又是大乾君后,慕容家的权势可谓是如日中天。
党羽林立,门生众多。
她便扶起一个言宸,同她们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