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说他知道,也不敢说他不知道,只是说:“大人,其实情况还没有那般糟糕。如今府城中,只欢喜巷与老骡巷中有百姓出现病症,其余街巷暂且还安全。”
他偷偷打量着卢嗣初神色,继续道:“下官之前便已命人派府兵看守这两处街巷,不让百姓外出活动,尽量降低其他街巷百姓染病风险,另外,下官还命人召集府中大夫前往......”
“行了,来来回回都是这些法子,不必说了。”卢嗣初颇有些烦躁,抬手打断了他。
只有卢嗣初自己知道,其实他内心远不像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在蒋至明来之前,他也是坐立难安,一直在想应付之法——他的“应对之法”,与蒋至明口中的应对之法全然不同。
蒋至明是为府中百姓考虑,想尽可能地减少伤亡,而他,却只想将自己从此事摘出。
方才蒋至明口中的“欢喜巷”,不是什么旁的地方,正是他手下亲信往日住所。再一结合之前之事,就连卢嗣初都在想......
——此疫,是否真从他手下之人传出?
可这太不合常理——放在昌南府还是好端端的疠气,怎的到了兴宁府,就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花疫?
这叫他如何将疫病源头,往昌南府引、往余九思身上引?
无人能料到,短短几日,便令他往日筹谋尽数付诸东流。
既然已无法让余九思承担罪责,那他便要提前出手,以免自己惹上一身骚。
“蒋大人,之前本官便知会过你,此等大疫难以防治,必要时刻切莫心软。”
该来的还是来了。
蒋至明牙关紧咬,低声道:“下官晓得。但大人......大夫也说,此疫只是形似天花,具体如何,还未可知,此时下手......是否早了些?”
其实他心中清楚,欢喜巷与老骡巷的百姓或许难逃一死,可他还是想尽可能地,替他们争取一番。
被他忤逆,卢嗣初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厉声道:“你以为那些大夫是个蠢的吗?天花何等大疫,若无九成相似,他们如何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