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恰好雷横的母亲前来送饭,看见儿子被他们拉扯在那里,就哭起来,骂那些狱卒们道:
“你们也和我儿子一样是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就这么好使?”
“谁能保证一直没事!”
狱卒们回答道:
“我的老娘,听我说:我们也想讲情,怎奈被原告人在这里监督,要我们责打雷横,我们也没有办法。”
“她不时地就要去和知县告发,让我们也没办法顾面子。”
那婆婆说道:
“何曾见过原告人亲自监督着被告,号令狱卒的道理。”
狱卒们又低声说道:
“老娘,她和知县关系好,一句话就能处置我们,所以我们也是两难。”
那婆婆一面亲自去解雷横身上的绳索,一边嘴里骂道:
“这个贼贱人就这样仗势!”
“我先解了这绳索,看她现在能怎样!”
白秀英在茶房里听到了,走过来,便说道:
“你那老太婆刚才说什么?”
那婆婆哪里有好脾气,便指着白秀英骂道:
“你这千人骑、万人压、乱人伦的贱母狗!”
“干什么反倒骂我!”
白秀英听得,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大骂道:
“老咬虫,吃穷的婆!”
“贱人怎敢骂我!”
婆婆说道:
“我骂你能怎样!”
“你又不是郓城县知县。”
白秀英大怒,抢上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得踉跄。
那婆婆想要挣扎,白秀英又赶进去,大巴掌只管打。
雷横是个极孝顺的人,当他看到母亲被打,怒火一下子爆发,愤怒至极。
他用力扯起枷锁,瞄准白秀英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枷锁的尖端正好击中了白秀英的头部,打得她脑袋裂开,鲜血四溅,眼睛突出,倒地不起。
众人看到她倒在地上,知道她已经死了。
有诗为证:
玉貌花颜俏粉头,当场歌舞擅风流。
只因窘辱雷横母,裂脑横尸一命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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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貌花颜的俏粉头,当场歌舞擅长风流。
只因窘迫侮辱雷横的母亲,脑袋破裂横尸一命休。
众人看到白秀英被打死后,立即押着雷横前往县里报告。
知县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立刻派人将雷横抓来,召集相关官员和乡里乡亲,确认尸体情况后,把雷横押回县衙。
雷横认罪不讳,毫无抗拒。
他的母亲被带回家等候审判。
与此同时,狱卒们也受到惩罚。
雷横被枷锁锁住,关进了监牢。
监牢的看守是美髯公朱仝,他见雷横被押来,也没办法对其做出什么,只好安排了些酒菜,让小牢子打扫干净房间,暂时安顿雷横。
不久,雷横的母亲来到监牢送饭,哭着请求朱仝道:
“我已经六十多岁了,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受苦,请节级哥哥帮帮忙,看在我老了的份上,帮我看护这个孩子。”
朱仝安慰她:
“您请放心,我会亲自照顾雷横日后的饭食,您不用再送饭来了。”
“如果有办法救他,我一定会尽力。”
雷横母亲感激地说道:
“如果您能救我儿子,就如同再生父母。”
“若我的儿子有什么不测,我也活不下去了。”
朱仝许诺道:
“我会牢记在心,您不用担心。”
雷横的母亲感激地拜谢后,便离开了。
朱仝心中思虑了一整天,觉得救雷横的办法不多。
于是,他托人去知县那里打了些关系,替雷横争取宽恕。
虽然知县对朱仝有好感,但因为雷横杀了他的女人白秀英,他依然无法放过雷横。
更何况,白玉乔不断催促,要求将雷横判死刑。
最后,雷横在监牢里被关押了六十天,已满期,知县决定将案件移送到济州去审理。
朱仝带着十几个小牢子押送雷横,离开了郓城县。
途中经过一家酒馆,朱仝决定停下来和大家喝两碗酒。
朱仝独自带着雷横来到酒馆的后面偏僻处,悄悄地解开了雷横的枷锁,并说道:
“兄弟,你赶紧走吧,回家带着母亲,快点逃到别处避难。”
“我会替你承担这个罪。”
雷横感激地说道:
“哥哥,我走了不会连累你吗?”
“恐怕你的罪名会更重。”
朱仝答道:
“你不明白,知县之所以要追究你,是因为你杀了他的女人,文案已经送到州里,肯定会判你死刑。”
“我放了你,自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没有父母,也还有些家财,若是需要赔偿,我会替你承担。”
你要为自己和母亲着想,赶紧走。”
雷横感激不已,连声道谢,然后迅速从后门小路回到家中,收拾了些必需品,带上母亲,趁着夜色赶往梁山泊,最终加入了好汉之中。
与此同时,朱仝将雷横留下的枷锁藏匿在草丛中,然后回去对那些小牢子们说道:
“雷横逃走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主,
小牢子们建议立刻去雷横家里捉拿他。
朱仝故意拖延了半天,心里想着雷横已经逃得远了,他也趁机带着众人回到县里。
朱仝到县衙后报告:
“因为我的疏忽,让雷横给逃跑了。”
“虽然我们已经尽力追寻,却未能抓到他。”
“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知县本来对朱仝有些好感,想对他宽容一些,但因为白玉乔的不断催促,指责朱仝故意放走雷横,知县只好将事情上报到济州。
朱仝的家人听闻消息后,马上托人送了些钱给州里的官员,通过多方打点疏通关系。
在公堂上审讯清楚,朱仝被判了二十脊杖,刺配沧州牢城。
朱仝只得带上出行的枷锁,两个押送的公人领了公文,便押送朱仝上路。
朱仝的家人送来了衣服和盘缠。
当下两个公人便押着朱仝离开了郓城县。
一路朝着沧州横海郡而来。
到了沧州城中,来到州衙里,正赶上知府升堂。
两个公人押着朱仝在厅阶下,呈上公文。
知府看了,见朱仝仪表不凡,相貌如同重枣,漂亮的胡须超过腹部,知府先就有了八分喜欢,便下令:
“这个犯人不要发下牢城营里,只留在本府听候使唤。”
当下除去了行枷,就给了回文,两个公人便辞别回去了。
朱仝自从留在府中,每天只在厅前等候使唤。
那沧州府里的押番、虞候、门子、承局、节级、牢子,都送了些人情,又看到朱仝为人和气,因此都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知府正在厅上坐堂,朱仝在台阶下侍奉站立。
知府叫朱仝上厅问道:
“你为什么放走了雷横,自己遭受发配到这里?”
朱仝禀报:
“小人怎敢故意放走雷横,只是一时不小心,让他跑掉了。”
知府说道:
“你怎么被判了这样重的罪?”
朱仝说道:
“原告认定小人是故意放走了雷横,因此问罪很重。”
知府说道:
“雷横为什么会打死了那个娼妓?”
朱仝就把雷横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知府说道:
“你是因为看到他孝顺,出于义气放走了他?”
朱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