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司农断肠处

飞舟在如鲜血般猩红的江面上骤然转向,船舷擦着水凝巨掌那冰冷坚硬的指节掠过,江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刺穿,那冰冷的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带来丝丝刺痛。

罗倾城指间的《节气令》,这是他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位神秘老者手中所得的珍稀宝物,上面的寒露纹路骤然发烫,炽热的触感仿佛要灼伤他的手指。官印凹槽里的朱果突然吐出三寸血光,在空中凝成"龙爪峡溃堤"五个篆字。

"漕运衙门的虎头印才碎,下游就出事?"叶子妗金铃震响,清脆的铃声在风中回荡,飞舟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尾焰,如流星般划过黑暗的天空。江风掀起她束发的绸带,露出后颈处若隐若现的鳞状胎记,那胎记在风中仿佛也在微微颤动。

三百里水路转瞬即至。

龙爪峡两岸峭壁如被巨斧劈开,冷峻而陡峭。浑浊的江水在狭窄河道中翻涌成黑龙,浪涛拍打着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声音仿佛是大地的怒吼。受灾的百姓们在岸边四处奔逃,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一片凄惨的景象。两岸石壁上,本该镇水的二十八星宿浮雕爬满青苔,最关键的角木蛟浮雕竟被人为凿去双目,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

"水位比二十年前还高三尺。"罗倾城跃上湿滑的崖壁,脚下的崖壁湿漉漉的,踩上去有一种滑腻的触感,官靴陷入泥泞的祭祀台遗址,泥泞没过脚踝,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当年镇压水患的青铜鼎只剩半截鼎耳,鼎身上"永镇沧澜"的铭文被某种利器刮得支离破碎,破碎的铭文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破败。

峡谷深处传来木石崩塌的闷响,如同沉闷的鼓声,数十丈高的浪头突然从拐弯处涌来,浪头如同一堵巨大的水墙,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扑面而来。浪峰里裹着整棵的百年楠木,树根上还缠着半幅褪色的黄幡——那是上游河神庙的镇水幡,黄幡在浪涛中随风飘荡,显得格外凄凉。

"定波!"罗倾城将官印按在《节气令》上,寒露纹路绽放青光,那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本该冻结江面的霜气却在触及浪涛时骤然消散,一股寒意瞬间袭来,官袍袖口瞬间结出冰晶,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踉跄后退半步,喉间泛起铁锈味,心中暗自焦急:这究竟是什么邪物,竟能克制我的节气之力?

叶子妗的织金披帛突然展开成八面屏风,堪堪挡住飞溅的碎木,碎木撞击在披帛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指尖划过金铃内侧,沾着铃舌上的血珠在虚空中画符,心中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对罗倾城的信任:"兑位七尺,有东西在吞吃你的节气之力!"

罗倾城抹去嘴角血痕,指腹擦过青铜鼎耳,那粗糙的触感让他眉头紧锁。斑驳的铜绿下,几道新鲜的刻痕组成诡异符文——正是《窃取经》里记载的"饕餮吞灵阵",这《窃取经》是一本邪恶的古籍,记载着各种邪术。阵眼处还粘着半片深青色鳞甲,在雨水中泛着铁器般的光泽,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劳驾叶姑娘的千金之躯当回诱饵。"他突然摘去叶子妗发间玉簪,任青丝如瀑垂落,心中满是无奈和愧疚。簪头镶嵌的东珠被他捏碎,化作荧光没入江心,"半盏茶后,烦请以离火咒击打震位浪头。"

叶子妗挑眉欲怒,却在看见他眼底霜色时怔住,心中有些心疼:他为了应对这水患,已经如此拼命了。那抹寒露青光竟已蔓延至他眉梢,在雨中凝成细小的冰棱。她忽然将整串金铃抛向空中,铃铛化作三十六只火雀扑向江面,火雀发出尖锐的鸣叫,身上的火焰照亮了黑暗的江面:"若弄湿我的鲛绡裙,你赔十匹月华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