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在火雀照耀下显出血色暗涌,如同一头蛰伏的凶兽。罗倾城踏着沉浮的楠木跃至江心,《节气令》翻至空白页,官印朱砂突然滴落成文:"寒露三候,鸿雁来宾,爵入大水为蛤。"即将撞上崖壁的浪头突然解体,万千水珠竟化作玉色文蛤,噼里啪啦砸在祭祀台遗址上,那清脆的声响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绝望的灾民们突然跪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希望和感激,有人捧着文蛤发现内壁生着金色穗纹——正是司农官特有的丰收印记。崖壁缝隙里钻出嫩绿藤蔓,转眼间爬满被凿毁的镇水浮雕,为这破败的景象增添了一丝生机。
"还没完。"罗倾城按住颤抖的右手,看着文蛤群在回流中重新聚形,心中有些担忧:这水患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每只文蛤壳内都藏着一粒未成熟的血杞,这是《节气令》在警告气运不足。他忽然扯断官袍玉带,任由暴雨浸透里衣,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彻底解决这水患。
温暖的织金缎突然裹住他肩膀,叶子妗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发间插着根还在滴水的野蔷薇。她掌心托着枚蜜渍梅子,强行塞进他嘴里:"刺史府的传讯纸鸢到了,说要给你立长生祠呢。"甜酸在舌尖炸开的刹那,下游突然传来沉闷牛角号,那低沉的号声仿佛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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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溃堤的峡谷出口处,十八艘漕运战船正在组成铁索阵,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蓑衣人,腰间虎头银牌闪着冷光。暴雨在青铜鼎耳上敲出金戈之声,如同一曲激昂的战歌。罗倾城抹去脸上水珠,指尖残留着祭祀台青苔的腥气。
十八艘漕运战船的铁索在江面织成蛛网,斗笠人腰间虎头银牌与破碎的镇水鼎耳同时发出蜂鸣。"司农大人倒是会挑时辰。"盐铁使王焕之踩着龟裂的河图石板走来,身后跟着十二名披蓑戴笠的力士,"这龙爪峡的楠木料,可是要送进宫里造龙舟的。"叶子妗心中有些愤怒,这王焕之分明是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了自己的利益。
叶子妗的织金披帛突然卷住半截浮木,木料断面顿时显现焦黑雷纹:"王大人不妨尝尝天雷淬火的楠木?"她指尖金铃轻晃,惊得力士们连连后退。罗倾城按住《节气令》微微发烫的霜降页,官靴踏过泥泞中的星宿浮雕,心中暗自思索着对策:"寅时三刻雨量骤增,诸位若想保住盐仓..."他忽然将官印按在残缺的角木蛟浮雕上,青苔瞬间褪去露出暗红血沁,"不妨看看这个。"
浮雕龙目处突然射出两道青光,在空中交织成二十年前治水时的场景。画面里青铜鼎完好无损,鼎中燃烧的正是如今盐商垄断的赤火晶。"赤火晶遇水则爆,王大人仓库里那三百斛..."罗倾城话音未落,盐商代表已踉跄跪地。暴雨打湿他怀中的账簿,墨迹晕染出可疑的朱砂记号。
人群忽然传来骚动。七十老翁抱着文蛤挤到阵前,蛤壳内壁的穗纹竟凝成稻谷:"青天大老爷!这神蛤在草民田里产了金穗!"更多百姓捧着变异文蛤涌来,蛤壳开合间隐约传出《窃取经》的诵念声。王焕之脸色铁青,心中又惊又怒,忽然抬脚碾碎一只文蛤。粘液中腾起青烟,在空中凝成漕运衙门的飞鱼符。"妖术!"他厉喝声未落,力士们突然抛出玄铁链捆向《节气令》。
罗倾城手腕翻转,寒露纹路顺着铁链蔓延。力士们惊恐地发现锁链上结出冰晶稻穗,穗粒爆开时竟带着赤火晶的气息。叶子妗适时甩出披帛,将燃烧的锁链抛向江心,炸起三丈高的血色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