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牛皮纸的手指微微发颤,火漆印在月光下洇开孔雀尾羽般的蓝纹。
向翊的指腹还按在我腕间,他掌心的薄茧蹭过皮肤时,我恍惚听见沙盘推演时兵俑倒下的脆响。
"三日内点兵。"他摩挲着鎏金鱼符的裂痕,诏狱深处的嘶吼突然转为凄厉的鸦鸣。
十七默默将灯笼举高半寸,暖光里浮动的尘埃像极了实验室显微镜下的孢子。
三日后朱雀门前,我望着辎重车上捆扎的孔雀草药囊发怔。
向翊策马掠过时,玄甲下翻出半截靛青衣袖——那是我用实验室酸碱滴定法染的布料,此刻正泛着不祥的暗红。
"王妃的绣工倒是比老臣强些。"工部侍郎突然从粮草堆后冒出来,袖口的孔雀草纹被晨露浸得发亮。
我笑着将药囊抛给他,远处突然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
越往北行,官道两侧的流民越多。
有个抱着陶罐的小姑娘赤脚追着军帐跑,她脚踝上系着的铜铃让我想起穿越那日实验室通风口的异响。
向翊突然勒马,将半袋炒米扔进她怀中,动作僵硬得像在掷暗器。
"王爷怕见孩子眼睛。"十七凑过来替我拢紧披风,"当年先太子......"他猛地噤声,远处传来将领们争执的声浪。
我掀帘时正撞见赵参将把水囊砸在沙盘上:"让妇人插手军务?
老子宁可回去种地!"
向翊的佩剑"锵"地刺入案几,剑穗上缀着的琉璃珠滚到我脚边。
我弯腰拾起时,突然发现沙盘上的地形与毕业论文里复原的鄯善古城惊人相似。
指尖划过模拟疏勒河的位置,某种冰凉的触感突然窜上脊背——昨夜在驿站拆解的密信,火漆里掺的蓝矾结晶分明是现代防腐剂成分。
当夜中军帐烛火通明,我将改良过的八阵图画在向翊的中衣上。
他赤着上身研磨朱砂的样子,倒像极了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学长。"用磷火伪装阴兵过境?"他蘸着朱砂在我鼻尖一点,"顾先生这手该写在太学策论里。"
子时奇袭那日,疏勒河浮着层诡异的荧绿。
我蹲在芦苇丛里调试自制的凸透镜,十七突然戳我后背:"王妃快看!"对岸敌营粮仓窜起的火苗正巧穿过镜片焦点,火势霎时蹿成展翅的孔雀。
喊杀声震落草叶上的露珠时,我攥着向翊塞给我的鱼符缩进战车。
鎏金纹路硌得掌心生疼,那道裂痕里突然渗出熟悉的苦咖啡味——就像穿越那日打翻在论文草稿上的拿铁。
黎明时分,赵参将满脸烟灰地拎来敌将首级。
他盯着我手中校准到第三刻度的日晷仪,突然单膝砸进泥里:"末将愿为王妃执辔!"向翊在旁咳嗽着擦拭剑刃,嘴角却翘得比孔雀草花蕊还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