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的鞭伤,深入血肉,可以说朴迅羽的整片后背都被打烂了,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朴树俊下手居然这么狠,倒是出乎余惜意料之外。
不过想到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残忍和傲慢,似乎又可以理解了。
朴迅羽昏睡的不久,大约半个小时,后背传来偶尔的刺痛,渐渐被冰冰凉凉的感觉抚慰。
他几乎不用睁开眼,就知道背后是谁在给他上药。
罕见地,他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别动,还没涂好。”余惜开口制止他的翻身。
朴迅羽只能听话地又趴回了沙发上。
他一时心情复杂,害怕她过问他受伤的缘由,又怕她毫不关心,连好奇都没有。
“明天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余惜放好敷药的工具,拿着药箱从他面前走过,准备离开。
朴迅羽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低垂的睫毛颤抖着:“可以陪我坐一下吗?”
余惜说:“我先去把药箱放了。”
朴迅羽不舍地松手:“好…”
他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见她返回走近后才藏起了过分痴缠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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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把灯关了吧,好吗?”
他的声音带点儿不自知的可怜和乞求,眼神闪躲,像是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余惜依他,关了灯。
朴迅羽忍着疼坐了起来,然后在黑暗中仔细听着她的脚步声。
在她人先坐到身旁前,朴迅羽最先感受到的是她路过他时留下的淡淡香风。
让他…沉醉。
“可以坐的离我近一点儿吗?”
旁边的人没动。
朴迅羽泄气,怕她觉得自己得寸进尺,正要说算了,手边的沙发却塌陷下去一小块儿。
她坐近了,离他的手臂仅仅一拳的距离。
朴迅羽控制不住心底的愉悦,无声弯唇笑了。
余惜的顺从,让他觉得自己今夜可以像个任性的小孩子,随意提要求。
但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过分了肯定会适得其反。
“今天我爸抽了我49鞭。”他忽然开口。
每一下,他都数的很清楚。
对朴树俊的恨,随着这每一次鞭笞加深。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所以我并不为他打我伤心。我只是恨,恨自己只能是跪下受罚的那一个。”说到最后,朴迅羽几乎咬牙。
“那你对你妈妈呢?”余惜忽然问。
“她?”朴迅羽脸上狠戾的神色忽然一松,变得漠然又茫然:“她,我不知道…”
在长大后他渐渐能明白当时母亲为什么选择委曲求全、为什么劝他忘掉那件事,因为在朴家这样的顶级财阀家庭,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如果母亲当时选择和朴树俊闹,或许他现在早就不是朴家摆在明面上的继承人了,母亲要他忘记那件事,也是为他好吧…
可他就是无法释怀,年少时也有过的赤忱在那瞬间被碾压得粉碎,时时想起时时不甘,以致于对待母亲总是无法冷静,甚至再做不到亲近和关心。
有时候他想,他也继承了朴树俊冷血的基因,因为他也嗜血残暴,可他内心又似乎有一片脆弱的地方,是他无法面对母亲的理由,也使他无法成为朴树俊那样彻头彻尾冷血的人。
余惜轻声开口:“哪怕我们有父母,有朋友,甚至以后会有爱人,可是,孤独始终才是我们的底色。”
“我们都不懂爱,也没感受过爱,所以我无法分析你是否还爱你的妈妈,你也无法说明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爱。”
朴迅羽转头看着她,有些发散的视线此刻凝聚,落在黑夜里她若隐若现的脸部轮廓上,说:
“但我知道。”
余惜转头。
“我爱你。”他笃定出声。
余惜盯着他,久久没有回应。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皮肤上感触到的寒冷温度却在慢慢上升,温暖中带着旖旎。
朴迅羽自嘲似地低头,还是…太早了吧。
“我听说陷入爱情的男方都会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对方。”
“我很缺钱,你给吗?”
朴迅羽说:
“我给。”
“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