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梦游症

突然被回应,此时的谢烛罗就像是遇到了设定以外的事情,需要反应时间。

一两秒后,他的声音和刚开始时一样,重复:“开门。”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

余惜缓缓拉开门,看到了面对着她站在黑暗里的人。

除了微弱的身形轮廓可以看见外,谢烛罗的样貌身影几乎都隐在了黑暗里。

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浑身透露出一股阴沉的气息,压迫感极强。

余惜鼻尖,还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狱长?您…”她边说话边试着去开灯的动作被门口的男人察觉。

谢烛罗一把将她的手摁在墙上,冷硬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背。

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做什么?”

余惜想抽出手,却是徒劳,求饶似地抬头看他:“我打算开灯…我看不见您。”

男人默了一下,收回手:“别开。”

谢烛罗的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极为正常。

可余惜却偏偏察觉到异样。

首先他白天已经叮嘱她把门锁好,那么现在他就不会自相矛盾地来她的房间,还是三更半夜。

也就是说,现在的谢烛罗根本不清醒。

余惜终于想起,原书的后半部分提到的,男主在女主的陪伴和开解下而治愈消失的——

梦游症。

“母亲。”

余惜吃惊抬头。

果然是梦游症没错了,他居然叫她母亲。

要是他清醒过来知道这件事,会想立马灭了她的口吗?

“狱长?我不是…”

“母亲,我已经不是狱长了。”他打断她,冷漠地垂眼:“您以为我还是那个只能被迫在一个荒岛监狱里苟且偷生的小小监狱长吗?”

谢烛罗抬脚走近一步:“他死了。”

仿佛犹嫌不够,他在“母亲”面前重声强调:“您最爱的人刚被我杀死了。”

余惜适时表现出吃惊的模样:“您说什么?”

“觉得很诧异是吗?”他对她的吃惊果然轻嗤一声。

“母亲,我杀了他,就可以替代他,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站在别人的头上,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被人欺凌。”

“您相信的所谓爱情根本给不了您任何的保护,是我,带您走到他面前,并夺走他的一切,让您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原来在男主的梦游症里,他的母亲没有死在他八岁那年,而是看着他成长为了后期的杀伐果断的掌权者。

余惜面露茫然:“我不是您母亲,狱长您怎么了?”

见“母亲”仍执迷不悟,逃避现实,谢烛罗语气骤然发沉:

“母亲!我说了我现在不是狱长!不再是那个小小的狱长!就算您不想相信也无法改变我已经杀死那个人并成为新一代家主的事实。”

余惜佯装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狱…狱…”

感受到空气里的气压越来越低,余惜终于“害怕”地改了口:“烛…烛罗。”

然而她亲密的叫法没有让男人的心情好起来。

谢烛罗在黑夜里扯出一个讥诮无比的笑:

“您从前都叫我小烛。”

“果然,那个男人永远在您心里比我重要。”

我永远也无法改变你,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小时候的我。

谢烛罗高大的身形像一座从内部瓦解的小山,骤然轰塌,摔倒在地。

余惜上前,扶起他的身体,仿佛皱着眉凝视了很久。

目光疑惑中带有一丝心疼。

良久,黑夜的空气中响起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话语:

“狱长,如果我没有当您的生活助理,或许我早已经受尽凌辱成为一具尸体了。”

“是您让我知道,哪怕生活已经陷入无尽黑暗,也依然可以在缝隙里找出一丝光,继续往前走。”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痛苦,但我相信,前路也一定有一束光在等着您。”

“这束光也会带着您从痛苦中走出去,从黑暗中走出去。”

“我真诚地祝愿您。”

这段话好像化作一缕香气,深深探入谢烛罗荒芜的心原。

万物复苏。